“长姐若是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大抵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晏臻开口，对于宋枝鹤的为人，他知晓她的温柔，她有一双纯净的双眸，能够看懂这个世间所有的悲欢。

对于长姐的质问，晏臻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若是与宋枝鹤待在一起久了，便是也会喜欢上她。

程懿芷不明白，也不想要明白，从收到父亲的来信开始，她的潜意识里就多了一个敌人，那就是宋家人。

宋枝鹤这人她自小便是知晓，只是那时候没有正式接触过，只是因为弟弟洐止喜欢她，总是比喜欢自己这个姐姐还要喜欢那个女孩。

如今便是母亲，祖母的喜欢，回来不过三旬，便是从祖母和母亲的口中得知她的好，每个人说起宋枝鹤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着温柔，被所有人关注而遗忘了自己，程懿芷攥紧了指尖，红色豆蔻的指甲陷入肉中，疼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需要，不过父亲对我说得话我都是记得，他想要和母亲重归旧好，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程懿芷抬眸看向他，他的背后全部是黑暗，头顶上的灯笼的光撒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小时候温柔而沉默的晏臻，还有他身旁另一个爱笑的男孩。

“母亲和父亲重归旧好？“晏臻有些想笑，他侧眸看向长姐，这些年做了王妃也不懂这人世间的情爱吗？

有些东西根本不值得的。

“我虽不知父亲母亲之前的情感，可我长了一双眼睛，看到的便是父亲一日又一日迎娶新妇，在这京都里，在所有的公主里，父亲是头一个活得肆意，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只是看到母亲的不在意，可是是否想要她曾经也给过父亲机会，只是他自己从来不在乎而已，又或者说他只在乎自己。“

晏臻看向她轻声道，程家的血脉是不是都是如此。

想起宋枝鹤受到那些外界的传言，全部是程家人在背后搞得鬼，若是程老太傅还活着的话，知晓程家的子孙是这种模样的话，当初会不会后悔？

程懿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对于父亲的行为她是知晓的，可是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父亲，可是至少在她的世界里，父亲这个名词是她一直期望的。

可能是因为缺少什么，所以对于这一方面便是迁就什么，她自己知晓，可心底上却是过不去的，不过她现在不想与他再谈论这件事情。

想起这些日子里面的传闻，程懿芷把目光转回来看向晏臻这个弟弟，“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晏臻抬眸看向她，没有说话。

“你们的事情我大抵能够猜测出来，你想要的我知晓，我会用芜朝的兵力帮你。”程懿芷开口，提起自己的来意。

“条件是什么？”

对于程懿芷突然提出的要求，晏臻知晓定然是有条件，要不然她不会突然回来，还是随着芜朝的使臣。

提起芜朝，想到的自然是矿石，只是矿石采买这一块帝王太过于滥伐，却不知道如何去交换，程懿芷嫁入凌王府内，一开始是不乐意的，但是凌王爷对她很好，她便是想要帮他。

可是人都是会背叛的。

凌王爷对女儿的偏爱让她欢喜，可是这些年来，王府里也抬进了几个姨娘，虽然王爷口头上不喜欢，可是却还是去了她们的屋里。

加上宫里的婆母对她施压，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在回来之前，婆母又送了两个美人给王爷。

程懿芷表面不在意，可是她自己心底知晓，尤其是生活在皇宫里那么多年，见过了皇舅舅的喜新厌旧，见过了那一场阴谋的见证人。

“若是有朝一日继位，我要你开设国门和芜朝友好往来，商道开设三十年，更最重要的是护着我的女儿。“

晏臻垂首，没有说话。

程懿芷见他没有点头，抬手给自己的茶加半满，“你该是知晓父亲的为人，又或者说是程家的处事原则，宋枝鹤现在在你眼皮底下你能护得了，可是出去呢？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你能护得住吗？”

晏臻看向长姐，程懿芷朝他轻声笑道，“我可以帮你，在这京都里我还是有朋友的。”

“她很聪明，长姐没必要用这样的方法去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只是实话实说，她再聪明定然不知晓这人生里面会有变故，她是被宋家人宠着长大的吧，应该不知晓这人世间的险恶，母亲那么护着她，不仅仅是因为洐止喜欢她，更是因为她身上的纯善想要人守护着。”

程懿芷想起刚才的匆匆一瞥，那姑娘的模样确实好，但是也不过是皮囊罢了。

那样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她看了一眼就知晓父亲说得话有一大半是假的，不过就算是假的，但是母亲因为她争吵是事实。

她看得出来晏臻对宋枝鹤的特别，他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答应母亲的守护，他对宋枝鹤的好，是不是出自另一种心思？

“你喜欢她？”

程懿芷试探性询问。

晏臻指尖微颤没有开口，目光落在茶杯上，光影微微闪着。

“不回答的意思就是喜欢了，不过你们不会在一起的。“程懿芷轻声笑，”母亲这是为洐止娶的妻子，就算后面和离，也是与你无关的，她对洐止的喜欢，比对你的责任重得多。“

她其实什么都知晓，母亲因为晏臻而抛弃了洐止，但现在却把晏臻当作洐止的替身。

被别人当作替身的滋味，她不懂，但是却了解被人背弃的那种感受。

“母亲让我护着她，我便护着，长姐可能想多了，也不要乱说，母亲听不得某些猜测。“

晏臻站起身，离开时对她说着这样一句话，便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程懿芷站在原地，陡然低笑摇了摇头。

男人还真是口是心非，想起自己的夫君，他虽不曾说爱自己，但是对女儿的爱从未有一分减少，身边的嬷嬷也说王爷爱自己，可是他爱自己却还收下婆母送来的美人。

程懿芷抬手捂住那冰冷的心口，用力按了下去，明里告诫自己，她已经不要奢想，既然永恒的爱得不到，那么就先把权力握在手里，只有权力才能让她忘掉疼痛。

夜色黯淡下来，长公主与宋枝鹤围着花园已经散了两三个来回，宋枝鹤扶着长公主落座在庭院内的石桌上坐着，嬷嬷便让人温热了茶水送了过来。

长公主拉着宋枝鹤的手，面带温柔浅笑道，“阿芷说话可能比较直接，但是心肠却是好的，若是对你有什么冲撞，为娘希望蓁蓁能够宽心一点，不要与她计较。“

宋枝鹤看着长公主眼底的歉意，轻轻点了头，“我知道长姐最为善良，夫君之前也跟我说过，何况喜欢甜食的人心肠都是软的。“

长公主轻笑，“你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些歪道理。“

“哪里是歪道理，我二哥说的爱吃甜食的人都是最为良善之人，他跟我说了他之前还遇见过面目可憎的汉子，还以为是坏人，打起了万分的精神，但是没想到男人却喜欢吃甜食还帮助他许多，回来便是告诉我，以后若是遇见了这样的人，多半是心底最为善良，只是因为这世道才会用严肃的面容去面对。“

宋枝鹤说着缘由，听着长公主浅笑，眉眼里满是宠溺，这丫头就会哄她，不过她说得倒是也对。

自己的女儿幼时最为心软善良，只是成年后远离故土，也不知变化是有多大，今日里她的话更是让长公主失望，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长女，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够携手相处。

“母亲放心，我瞧着长姐今日里在饭桌上并没有为难我，反而很是喜欢我做的那些饭菜，我觉得长姐甚是很好。“宋枝鹤将热茶送入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饮了一口茶，笑了笑，自家的长女什么样她自是最为清楚，现在不说不过是心里在算计罢了。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与蓁蓁说，只是不想让长女在她的心里面留下坏的印象，她会在暗中派人保护宋枝鹤，有些东西不该让她知晓就不会让她知晓。

两人夜谈了一会，随后寒风微微吹佛而来，长公主冷咳了几声，嬷嬷与宋枝鹤便是转道回去，宋枝鹤半路便是告别了母亲回到了阁楼处。

阁楼门口，宋枝鹤瞧见清欢坐在台阶上在偷吃东西，眉眼不由带笑，抬脚轻轻走了过去，指尖轻轻敲打在她的头上，“又在偷吃，今日晚膳没有吃饱？“

“小姐·..温叶她们也来用晚膳了。“清欢撇了撇嘴，满脸的委屈，抢不过她们。

宋枝鹤笑出了声音，温叶她们什么都好，就是在自己做饭时便是上了心，她们温家姐妹的武力值向来是强的，清欢在其中自然而然落了下风。

“那也不该在这里偷吃，守着门，要是郡王出来看到你这般模样，倒是觉得我也如此。“宋枝鹤轻笑，从袖子里面取出钥匙出来，递了过去。

“这是小厨房里有个柜台得钥匙，里面是我留着做夜宵得，不过刚才在母亲那吃了一些，你用吧，不过晚上还是不要用得太多，晚上睡不好。“

“小姐真好，郡王已经回来了，你要去看他还是回西厢房，我等会送水过去。“清欢满眼得欣喜，刚想要跑出去，但是还是转回来，毕竟小姐向来爱净的。

“不用，你用膳便是，还有红玉她们。“宋枝鹤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这丫头满眼都是食物，亏得还能记得住她还要净身的事情。

“那我就去啦。“清欢见姑娘同意便是跑了出去。

宋枝鹤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回来了？“晏臻听见宋枝鹤的脚步声，抬手便看见她轻巧带笑走了进来。

宋枝鹤点头，“长姐今日里怎么没有宫仆跟着过来，她住处怎么样了，有安排吗？“

她刚才跟着母亲出去，倒是忘了这一茬，也没来得及和长姐说上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留了什么坏印象，毕竟她是不想与人结仇的，毕竟人生在世还是希望和善一生。

“母亲自是会安排好的，至于长姐是跟着使臣过来的，身边的仆人也都是芜朝的人，长公主有一个规定，不让外界的人入府，用的都是自家人，所以那些人便是在驿站里面。“

晏臻开口，她这般良善，就不想知晓长姐对她可没什么善念。

宋枝鹤觉得晏臻说得极其对，毕竟是母亲的长女，自然是要最好的，这点自然放了心。

不过瞧着他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美男确实美，但是少年的身体状况宋枝鹤却最为关心。

“你身体还未好，怎么不让人把头发擦干，这样会生病的。“宋枝鹤蹙眉，站起身从屏风上取下干净的面巾，站在晏臻的身后，将他的湿发拢在一起，轻轻的擦拭。

“对了，今日里我也在屋里睡，长姐那边我不会让她看得出来的，不过以后你沐浴完还是擦干净头发，要不然你的病情会加重的。“宋枝鹤轻声道，目光落在他干净的脖颈上，眉眼带着几分温柔。

晏臻却是愣住了，她今夜要在这边？

长姐是知晓她们之间的关系，若是·····。。。

算了。

宋枝鹤不知晓他在想什么，只是等着帮晏臻擦拭完，便是让红玉让人用来了热水去西厢房，等着洗完了才到房间里来，径直爬到床的最里边的。

宋枝鹤抬手将光芒灭掉，盖好了被子便是背着晏臻卧床而睡，不知道是因为今日里下厨累了的缘故，便是早早入了梦。

半夜宋枝鹤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对自己很好，她渴望光源，拉住了人，晏臻还没有睡，被宋枝鹤抓得很紧，他睁开眼，黑暗中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口处微微颤动。

宋枝鹤醒来发现自己对晏臻动手脚便是自责，想起梦中人却什么都不记得，她应该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便快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