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人心思各异,最不喜的便是宋家妯娌,毕竟是她们才是一脉的不叫自家的侄子反而便宜那边,虽然内心不满和后悔的,但表面上都不停夸蓁蓁的好。
宋枝鹤从不在意她们的想法,替着宴臻夹菜,偶尔在父亲与他交谈之际,稍微提点了两句,三人倒是有话可谈,偶尔也会询问些家族的事情,老祖宗们也能聊了进来。
饭桌上好似没有官场而是真正的家人。
宴臻第一次感受到家,停歇下来抿了温汤时,看见宋枝鹤哄着宋家太祖母时,眼底也多了几分的温情。
原来这世间不是有的人家里面都是争斗不断,至少在宋家这里不是。
他看到宋家叔伯的桌上,没有因为宋尚书是幼子身份坐上主桌而嫉妒,他们和暮家兄弟喝酒打拳,交谈着文、武以及其商道,不亦乐乎。
宋家的女眷们交谈着谁家的胭脂水粉、保养的护肤品,有乖巧听着的偶尔插上几句,有泼辣的掌握主权,讨论的不是吃食就是衣着首饰。
宋家小辈们便是埋头饮食,小脸上满是油渍,大一点的替小一点的擦拭干净,有的甚是嫌弃但还是胡乱用手帕摸了一连,捧腹大笑。
三公子年幼可对上宋家的那些哥哥们却游刃有余,二公子静然坐在一处,偶尔给小辈们谈着商道上的事情,偶尔安静吃着食物,他的身上和宋枝鹤的气质很像,都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发光的那种。
除了二公子身侧的少年,宴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再想看清楚时,他已经低下头吃着东西。
“晚间想出去吗?今晚集市上可热闹了,每年都会有花灯祈愿,要不试试?”
耳边突然喷着温热的呼吸声,让宴臻回过神来,她已经和老祖宗们打了一圈果酒回来,面上带着丝丝酒色的红润。
花灯祈愿?
“你要是不出门也行,那就跟着我爹老祖宗他们守岁,不过我爹有点老古板肯定会抓你去书房探讨治学问题。”
见人不回复,宋枝鹤小声告诉他留下来的后果,想象着一个老古董对着美人说教的模样,就忍不住乐了。
她爹可能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年幼之际,她大哥和三弟就被磋磨过,好在她和二哥有先见之明,早就溜出去了,不知晓他们在家中说什么,反正一回来,大哥和三弟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过我爹那人最爱说教,你要是不喜欢也可陪我娘去抄佛经。”
她给他建议。
“你也要出去?”宴臻开口,他如果留下,她不能留下吗?
宋枝鹤点头,“郡王爷,我每年的唯一乐趣就是在年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所以能尽兴就尽兴。”
往后也不一定长公主还会让她回到宋家过年管,她总是做出最坏的打算。
“我也去。”宴臻点头,他想看看她每年的乐趣是什么模样?
宋枝鹤睁大了双眸,随后轻笑点头,“行,我让温香多备了一个,等着我们用晚膳交换礼物就能出去了。”
多备什么?
交换礼物?
宴臻不明白,年关都是如此这般吗?
那他每年的年关就是在阁楼处被药物折磨着,锁在阁楼里被灌输着他要成为最强大而又成为明主的念头。
他不知晓年关是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可以欢声笑语,可以出游,可以交换礼物,可以祈愿···
来到宋家,好像每一次都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都没有那种被黑暗包裹的粘腻而又恶心感,不会头疼难安夜夜难眠。
因宋枝鹤回来的缘故,宋家欢乐无比,吃得也畅快。
宴臻被宋家的家人热情也多吃了一些,还是宋枝鹤注意到他比以往用得多,及时控制住了。
好在她及时将李琰兄长的消食药丸随身携带,当他适当吃了一点,暗中也警告别像团哥儿暴饮暴食。
宴臻头次被人这般说成小孩的模样,耳尖微微泛红,宋枝鹤也瞧见没有拆穿,只是轻笑让他克制些,哪怕太祖母祖母们一个劲劝他多吃,也要及时拒绝。
身体最为重要。
晚膳后一群人便行至庭院内,宋府门前的喜灯笼还未撤下来,上面还刻着小郡王和郡王妃的福愿铭文,一路灯火通明。
温香和李琰他们也在欢鹤楼内用了膳食,以往是在桌上一起用,但怕有其他谣言相传对小郡王不尊,便在宋枝鹤的楼中用了膳食,等他们过来时,温香也早就准备好了饭后的果茶。
太祖母在上,先有祖父祖母行个半礼,暮家祖父祖母算是小辈,因为两家关系比较好,便也行了半礼给了小红包。
两家祖父祖母各坐在太祖母两侧下方偏一点的上座,随后就是宋大伯和暮家老大携着妻子按着顺序一一拜见各自的母亲父亲和祖宗,行了茶后落座,也拿到了红包。
到了宋家小辈也就是宋长兄这一辈,行跪拜礼和茶礼节。
宋枝鹤因为嫁出门且夫君地位高,等到了家中最小的弟弟行礼结束后,才跟着宴臻缓慢而来。
原本不需要宴臻行礼节,但是他要过来,宋枝鹤便让他行了茶礼节。
宴臻第一次行茶礼节,跟在宋枝鹤后面,先行了老祖宗,老祖宗眼底满含笑意,从桌上取出最大的封红递给了宴臻。
宴臻顿住。
宋枝鹤轻轻碰了他一下,“这是红包,快拿着,新年好运。”
他捏紧红包,仿佛珍宝。
黑眸涌动对上她满含喜意的笑脸,然后跟着祖母太祖母行茶礼节后,到了宋父这一辈谁都不敢接茶,只让他跟着宋枝鹤认了个人后,纷纷拿出红包。
宋枝鹤收了红包,自己最后行了给老祖宗们行跪拜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得人开怀大笑,随后站在一侧。
她目光偷偷扫视宴臻手中的红包,眼底满是惊讶,没想到他的比自己厚多了。
说好偏爱她一人的呢?
原来也是看了脸的。
她的目光太直白,宴臻想把红包递过去,就看到她已经把目光对向宋家暮家兄长一处,抱拳行了礼,含笑张手要红包。
兄长们纷纷大笑,拿出最小一份递过去,她却也是开心。
一群奶娃娃上来时,只是跪拜礼,不知道如何跪得体面,都东倒西歪,暮家大房团哥儿和二房安哥儿聪慧见说吉祥话都有跟着学,拿到了大包,剩下得几个要么闷葫芦要么就是羞涩,只是行了跪拜礼,一群白嫩嫩得小娃娃捧着红包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