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徒弟唯唯诺诺不再敢说话，可心里对张可更加反感和厌恶了。“再不对他们展露本事，可能一会就要拿刀捅我了……”张可心中暗道。他下了决定，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现在有原玉吗？玉原石也成？”

张可松了松筋骨，揉了揉手指，不经意的问道。“师傅难道你要当场露一手！”

周长远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以为，张可肯定要先交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最起码也要划分一下体系。岂料，人家到了就开始动手。“咱是行动派，嘴笨，就会动手。”

张可笑呵呵的又问一遍：“玉原石有吗？”

“玉原石有，但配不上师傅您，我给您准备了一块璞玉，前天刚买到的。”

周长远笑着道。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徒弟又耐不住了。老大一脸震惊：“师父，那块玉价值二十多万，您就这么让他处理？太浪费了……”“什么他他他的，那是你师祖！”

周长远不耐烦的道。张可想了想，道：“对！的确是浪费。”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给我块玉原石，我跟你们从头教起。”

他的话引来七位徒孙的阵阵鄙夷，但周长远高兴，没办法……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会馆的后仓库。这个地方十分宽阔，在水泥地上，奇形怪状的玉原石随处可见。而且还有许多是没有切割过的。“好，师祖，既然你要从头教起，那就从这几块石头里随便选一个吧。”

徒孙的老七笑眯眯的指定一个区域，让张可挑一块玉原石。其余六个徒孙顿时笑了。“哈哈，老七忒不厚道，这一块咱们昨天刚刚分好，正好是质量最差的那一批，就算有本事，挑出来的也都是残次品的玉，能雕成什么样。”

几个徒弟窃窃私语，准备好了看张可好戏。“师父您请。”

周长远虔诚的道。而张可撸了撸袖子，笑道：“友情提示，我雕刻的时候不喜说话，你们仔细看，能学多少是多少，事后别问我啊。”

“鬼才问你……”七个徒孙暗中撇嘴。此刻，张可拎起了一箱子工具，缓缓来到这片区域中间。他跳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就这个吧，玉质还算可以，其他的稍微次点。”

张可拿起了一个横纹竖纹乱糟糟的石头，人头大小，看起来貌不惊人。“哈哈，这个蠢货师祖还装的挺像，都是次的，哪有玉质好的原石啊！”

老三嘲讽的小声说道。“哼，现在多装逼，一会就多丢脸，不借助工具就能分辨玉质好坏，他以为他是透视眼不成？”

老五也冷嘲热讽。张可面色如一。他打开了工具，随着左手石皮刀，右手铁锤的姿势摆出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大变。那是一个宗师才能拥有的眼神。“这……这就是师父说过的手艺剥石皮？不是失传了吗。”

没一会，七个徒弟沉默了。准确的说是看呆了。乒！乒！乒！熟悉的节奏再次传来，带着那种韵律，周长远再度沉浸了进去。而他的七位徒弟，看的则是后背发凉。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师父便是当时工匠水平的最高者。可现在看了张可才发现，后者的工艺水平，竟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这太难以置信了……乒！乒！乒！因为石头大一些，这一次张可剥开石皮的时间长了许多，用了半个多小时。而随着石皮的剥落，里面的内容也缓缓现于眼前。“好！”

再一次见识到张可那技近乎道的手法，周长远不由连连叫好。而他的那些徒弟，更是被彻底裸露在外的石中玉，震撼到。近乎完美的玉，通体稍瑕，却难掩其圆润本质。这个圆润，却是机器打磨远远做不到的。“完美，简直太完美了……”七个人心中升腾起这样的想法。总算有个喘口气的功夫，张可趁机说道：“藏在石头里的玉，质量如何，与你怎么取出来有关。”

显然，张可这个取出来的手法，就让玉的品质上升了一大截。“神技，真的是神技啊！”

周长远喃喃道，佩服到五体投地。而在他身后的七个徒弟，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先前的不屑，也已经悄然转变成了震撼和口服心服。“现在玉已经取出来，我要开始雕琢了。”

张可缓缓喘了口气，换上其他的工具，开始了雕琢过程。乒！乒！全场寂静无声，只剩下张可凿动和敲击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没有人愿意弄出声音打扰，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于张可来说不过是正常度过。而对于周长远师徒来说，却犹如一瞬间。甚至于，当成品雕琢完成后，这些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成品是一个驾云而来的观音，慈眉善目，栩栩如生。每一个细微的转折，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到极点。“太美妙了，太棒了！”

周长远无比激动。将成品捧到手心细细观看，免不了又是一阵赞美。“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你们把那种感觉记在心里，还有我的手法，角度等等……”张可简单的将观点总结了一下，周长远竟郑重的那期笔和纸记录下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长远认真道：“师父，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想法，尽管说呗。”

“若论工艺，师父您的手艺水平，也许已经达到了时代的顶尖，甚至放到古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匠人，可现在您唯独欠缺名气。”

周长远的话让张可沉思起来。他继续道：“就比如，现在您雕琢的这个腾云观音，却仅仅只能让同行们买来收藏，而不懂行的外行人，那些金主财神爷，他们却不一定接纳您的作品。”

周长远的意思张可明白，大老板不懂玉器，在他们看来，谁名气大谁雕的东西就好，谁地位就高。事实上这样也没什么错误。可这对空有才华和手艺，却没有名气的张可太不公平了。事实上，上一次拍卖会上，若不是周长远的评价太高，那些商人不一定愿意出这么多钱买张可的作品。“那，老周你是什么意思？”

张可问道。“我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五六十年，没人比我更懂规矩了。”

周长远认真的道：“我想请师父您在沉寂一段时间，有我来运营您的名声！”

周长远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只要张可能耐得住寂寞，前期不要雕刻过多的作品公开。而周长远通过自己的地位，可以换换运作张可，把他的名声提到一个顶点。再举办一个超级大的比赛，让全国的高手都聚在一起，比拼手艺。这样一来，张可百分之一百就能脱颖而出。他也就成了商人巨贾们，趋之若鹜的追求目标。张可沉吟了一下，道：“里边的规矩我不懂，老周你全权处理，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周长远愣了愣：“师父您不打算跟我一起运作，不怕我让您雕刻更多作品，然后私吞？”

“哈哈，我信得过老周你，尽管来就好了。”

张可的话让周长远老脸一红，同事周长远也更为敬佩张可。“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感谢师父。”

这个时候，张可发现周长远身后的七个徒弟，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心里憋着什么事呢？”

张可诧异。按理说自己表演的这么精彩，他们就算再不同意，也得承认自己厉害吧。现在看他们的目光，却比张可想象中复杂的多。经历过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七个徒孙竟朝张可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师祖，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小看您了。”

大徒孙脸上写满愧意，认真的给张可道歉。张可先是一愣，随后失笑。“嗨，我以为是什么事来着，就这啊，没事没事，我一直没放在心里去。”

张可笑道：“你们要是随随便便就忍了我做师祖，我还看不起你们的。”

他的话让七个人更加惭愧。“师祖，从今往后，我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错，五体投地！”

中午饭张可留了下来，一桌人认真的给自己端茶敬酒，大家喝的极为开心。下午时分，玉石管的门卫报信，一个人请求见周长远。周长远一拍脑门，忽然道：“哎呀！忘了一个事，人家今天找我订做东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