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是沈婉儿的哥哥沈友德,后面两位公子见有其他姑娘在场,都含笑点头,以示招呼。郑舒音和徐雪娇起身见礼:“沈公子,冯公子,慕容公子。”
芝璐也赶紧跟着站起来,顺顺气,一齐问安。
三人含笑道:“不必多礼。”
婉儿笑问:“哥,你怎么来了?”
“刘大人今晚在三楼宴请,我们经过这儿,正巧看见你们在里面,所以进来打个招呼。”沈友德笑着朝楼上指了指说道。
“你们点的什么好菜呢?我瞧瞧......”一旁的冯绍歪头瞅了眼桌面:“婉儿妹妹,这席面不错嘛,你们今天谁请客啊?”说完,随手端起徐雪娇面前的一杯梅子酒,尝一口道:“嗯.....这酒还可以哎。”
徐雪娇眼看着他一仰而尽,急道:“这...这是我喝过的。”
冯绍笑看着她:“无妨。”
徐雪娇顿时面色微红,避开他的视线,不愿再瞧他。
沈友德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倒是不见外!”
沈婉儿见冯绍如此,高声道:“本来今天是要雪娇姐姐做东的。你既喝了她的酒,就替她请客吧。”
冯绍一脸惊奇地看着沈友德:“还有这样的说法?不就一杯酒嘛!沈兄,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这么狡诈?”
沈友德哈哈笑道:“你才知道?还不快去结账!”
冯绍哭笑不得,随即招来小厮,嘱咐道:“这桌席面记我账上吧。”
慕容復站在后方一侧,静静地看着芝璐,只见她脸颊红扑扑的,神色似有微醺。突然开口道:“梅子酒香醇,后劲却大,你们浅尝即可。”
正在一旁犯晕的芝璐一听这话,抬起头来,只见慕容復正炯炯地看着她。他一袭青色锦袍,身姿挺拔,五官分明,脸部线条硬朗。嘴角带着浅笑,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或许是自己不胜酒力之故,芝璐看着他,不由得一时有点愣神。
郑舒音笑应道:“多谢慕容公子提醒,芝璐,你可听见了?婉儿,把她梅子酒端开吧。”
“我们也得上去了,估计这会大家都到齐了。”沈友德开口提醒,又朝婉儿嘱咐道:“等会不必等我。你们散了后,早点回去。可别让母亲担心。”
婉儿娇嗔道:“谁要等你?快走吧。”
三人笑着打帘出去。屋内几人又坐下用膳,徐雪娇粉面还有些泛红,却没好气地看向沈婉儿说道:“我请客?我什么时候说过请客了,今晚不是你把我们叫出来的?”
“我不这么说,冯绍会给我们结账嘛!估计到时候又得是我哥了。”沈婉儿头也不抬地拿过一只油亮油亮的鸡腿,呲牙咧嘴地啃起来。
郑舒音笑着打趣道:“小丫头片子倒挺有心思的,还会替自家哥哥省银子了。”转头又看见芝璐脸色越发潮红,便道:“你可还好?不如我让雪茜下去给你端碗醒酒汤来?”
站在郑舒音身后的丫鬟雪茜,闻言笑着欲走上前,一旁的兰溪忙接口道:“不必劳烦雪茜姐姐了,还是奴婢自己去吧。小姐,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不必,我也只喝了一杯,哪有这么夸张。”芝璐笑着罢罢手,心下不屑:一小杯果酒,还能用上醒酒汤了?想当初自己在现代的时候,闺蜜聚会都是喝啤酒的,虽然酒量不算顶尖,但也从来没有过一杯就倒的情况。
徐雪娇见兰溪踌躇在旁,笑道:“你还是去给你家小姐端碗醒酒汤来吧,免得等会又不省人事了。”
婉儿抬头看着兰溪,接着说:“对,上次不就醉在我家,睡了一宿嘛,她忘了,难道你也忘了不成?”说着,又望向芝璐:“莫非你今晚想睡在丰乐楼?那就恕我不能奉陪咯,哈哈哈....”
芝璐拍拍她的头,嗔道:“吃你的吧,这么大的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但听婉儿煞有其事地说她以前的糗事,想着还是醒醒酒保险一点,免得等会真的在这酒楼丢人!
她朝兰溪点点头,兰溪会意而去。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芝璐觉得背上有些微微发汗,浑身燥热起来,便道:“我这还是有点晕,可能是屋里闷,我去外面吹吹风,醒一醒。”说着,便站起来要走。
婉儿嘴里正吃的起劲,歪着头含糊不清地问她:“可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们先吃吧,我就在廊上坐坐。”说罢,她掀帘出去了。
阿宝见她出来,又是面色潮红,便知是吃了酒,忙道:“小姐,可是要回府?”
“还没,我出来醒醒酒。等会吧。”芝璐靠在扶栏上,冷风打在脸上,只觉得瞬间神清气爽,凉快许多。忽见楼下天井里有一座鱼池,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在水里摇曳生姿,好不快活。芝璐顿时来了兴致,转身对阿宝说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等着,免得兰溪等会上来,找不到我。”
“小姐,还是我陪你去吧,你这喝了酒....”阿宝满脸担心,欲言又止。
“没事的,我就在那儿。”芝璐给他指了楼下的鱼池,笑道:“你等着她吧,我去看看马上就上来。”说罢,不容他说话,便转身下了楼。
芝璐进了天井,来至鱼池边,只见池边的小台子上还备着一些鱼饲料,看来经常有人在这喂鱼。她也端起来,低头瞧着,忽见一尾小红鲤跃出水面,瞬间又沉入水底,好不可爱,芝璐不禁笑出了声。
“小姑娘,你一个人啊,在这干什么呢?”
身后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芝璐愕然。回身看去,人还没瞧清,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芝璐不禁眯了眯眼。只见一名下额蓄着几根胡须的瘦削男子,身形不稳地朝芝璐这边走来。男子行至芝璐面前,左右瞧了瞧,然后把目光定在她脸上,只见面前的女子脸色红润,清雅秀丽,苗条的身子盈盈而立,心内顿时来了兴致。
他咧嘴笑道:“这鱼儿,我刚刚已经喂过了哦,你再喂,它们会撑着的。不如,先跟哥哥去那边玩玩,待会儿,哥哥再陪你来喂。”说着,便上来要端开她手中的小瓷碗。
芝璐饮了酒,本有些迷糊,却在这当下被陌生的醉酒男子握住手腕,吓得顿时清醒过来。
“放开我!”芝璐边说边用力挣了挣,岂料看他虽瘦,但他手劲颇大,一时难以挣脱。只得勃然喝道:“放开我!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芝璐慌乱中四处瞧了瞧,并不见有什么趁手的物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视线朝下看了看男子下体部位,准备给他来个一脚踢。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应该是比较靠谱。
正准备蓄势待发,谁知,斜下突然横生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醉酒男子的手腕。男子顿时愤怒转身,大声叫道:“哎!哪个不知好歹的王八...”话未说完,只见他面色尴尬,一见来人忙点头哈腰道:“慕,慕容大人。好....好巧啊。”
“这个时间,你不在西城门当值,倒有雅兴在这喝酒?”慕容復脸色阴霾,声音冰冷。
醉酒男子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忙忙地作揖道:“小的今日是请过假的,嗯......不过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务未交接清楚,我这还是再跑一趟西城门吧。”边说边转身道:“今日情急,下次再请大人喝酒。”说罢,迅速溜走。
芝璐见他匆忙逃走,大大舒了口气,连忙回身给慕容復行礼道谢。慕容復扶起她,笑道:“没事吧?”
“没事,多亏慕容公子及时解围。”
“这丰乐楼自前几年官家接手后,前后都有设了当值的护卫。常常出入的又都是些王公大臣或是世家贵族子弟,虽然少有那些三教九流之人,但是也免不了有人借酒撒疯。下次饮了酒,可不要一个人出来了。”
“是,多谢公子提醒。”芝璐低眉立在一边。
慕容復见她如此乖巧,清丽的面容低垂着,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怜爱来:“喜欢鱼?”
“鱼儿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只要有水,它便开心。这种小可爱,想必大家都喜欢吧。”芝璐看着水里的小鱼,不禁感慨道。
自己如今困在方府,困在这个莫名的时空,一缕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孤魂不知今后命运会如何发展。又或许是否会在哪一天回到现代,又或许会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里孤独的过一生,这种无力地漂浮感让自己在这个夜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尤为让人感觉到迷茫和害怕,不免有些多愁善感。
......
“郡主,那不是方芝璐和慕容復吗。”
此时,长灵郡主赵玉婵倚在丰乐楼三楼的廊沿上,崔傅母站在她的身侧,两人正看着楼下天井里的那两人。
“她倒挺会来事儿。”赵玉婵垂着眼打量着楼下的方芝璐。
“慕容一家,位高权重,他们家几代都是护卫宫禁,拱卫金陵的功臣。只怕慕容家族的公子哥未必瞧得上她。”崔傅母立在一旁,神色淡淡。
赵玉婵嘴角微微挑起:“方家一介文官,在金陵根基不深,但是她父亲的官职也是做到了正三品的。况且她是嫡女,身份也算尊贵了。而慕容復虽然家世显赫,一表人才,但他自己本身却是个庶子。两相比较,二人半斤八两,要配倒也算配得上。想必方芝璐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奴婢记得她是明年才及笄吧,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了?看来那一摔,倒是摔出了些小心思。”崔傅母不以为意。
“呵....未雨绸缪,就算能如她所愿,终究不过是个填房而已。”赵玉婵冷笑一声,心内不屑。
崔傅母看了眼包间,提醒道:“郡主,王妃还在里面等着呢。”
“走吧。”赵玉婵瞥了他们一眼,便起身进了包间。
天井里,芝璐正接过慕容復递来的小瓷碗,准备喂鱼,突然觉得身上有点痒,正想挠挠,又想起在男士面前这样可能不太雅观,只得暗自忍下。谁知,低头瞥见自己露出的手腕上冒出了几颗小红疹,一碰也是奇痒。
芝璐大惊,暗道:不会是...?酒......酒精过敏?不会这么倒霉吧?!不知道脸上长了没有,但也不好直接问他。情急之下,只得背对他,弯腰低头探向水面,想借助水面自己先瞧个究竟,可奈何池子水深又不清透,面容看不太清楚。
“你怎么了?”身后的慕容復察觉到她的异样,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