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人有点沉,不算重,但大半重量都落了下来,摁得南迦几乎换不过气。身子陷在软和的床间,南迦拧着窄细的腰肢,右手抵胸口,隔着朦胧的昏暗望向上面,不咸不淡低语:“起开。”
对这位的到来不觉惊讶,半分愕然都没。
习以为常了,挺镇定平静。
不跟来才奇怪,肯老实规矩待在z城就不是纪岑安了,不可能的事。
何况也没人拦着,某人自昨天出事起就已“解禁”,眼下是可以随便外出的自由身。
屋里闷热,刚进来还没开冷气,纪岑安穿着浅灰棉t袖配长裤,倒一身短装的南迦怀里,肌肤相挨更不舒服。南迦嫌弃,推了推她。
纪岑安岿然不动,小声说:“歇会儿再起。”
南迦难受:“一边去。”
纪岑安耳朵好使:“嗯。”
可不见行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南迦问:“你来做什么?”
纪岑安说:“到这边看看。”
南迦:“赵启宏呢?”
纪岑安:“他没来,就我一个。”
没收到赵管家的线上汇报,不知道这人何时到的c城,又是咋来的。南迦拽她衣角,无心摸索上去:“怎么找到这里的?”
纪岑安打马虎眼:“昨晚就知道。”
“我没告诉其他人。”
“这样。”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庞,南迦还是剜她一眼:“也没跟赵启宏说。”
纪岑安含糊道:“不是问的赵管家。”
南迦轻言:“你又自己查的。”
“不是,”纪岑安否认,没那么大的能力,“没查你。”
“那是别人。”
“找了郭晋云他们。”
寻至这边不难,从郭晋云他们着手就行。那群人也在找南迦,老早就尾随着了,时刻都有眼线向c城那边上报动静,只需要监督郭晋云的住所,基本就能得到这边的全部消息,包括孙家的情况。
用力扯衣角,往下拉拉。南迦眸光难喻,冷着声音:“本事见长。”
不满意她的做法,涉及到裴少阳兄弟就是以身试险。
无视话里的不中听,纪岑安说:“先前跟了你们一路,到了也没多久。”
“早上到的?”
“你见黄延年的时候。”
今晨很早那会儿,七八点钟。
天没亮就坐车赶来,不嫌费事儿。
心里不受感动,南迦神情凝重:“下午回去,别留这里添乱。”
“没添乱。”
“让赵启宏来接你,要么自己订票。”
纪岑安油盐不进:“不行,走不了。”
南迦:“没人顾得了你。”
“我可以帮你。”
“用不着。”
“黄延年他们不一定靠谱,不顶用。”纪岑安低低说,扭过她的脸,迫使对准自己,薄薄的呼吸悉数落她唇间,姿态暧昧亲近,“你信不过他们,需要我在这儿。”
南迦转开脸,由其手掌里挣脱:“回c城待着,这边不需要谁来。”
纪岑安不听,执意留下。
费尽心思来的,没有见一面就离开的道理。况且是为了事情到这边,也不会胡闹。
南迦形单影只在此,身边没帮衬,其实比她更冒险。至少纪岑安明面上可以不现身,没被监视,能在暗中行动,还可以随时都反过来盯着郭晋云几个。
无论愿不愿意,这种情况下,南迦都需要纪岑安,远比其他人更为要紧。
她们口头上不退让,两相依偎的姿势又极尽缱绻,莫名有点分开太久再重逢的意味,搞得有些别扭,莫名就不自在。
分明只分开一晚,昨天才在房子里见过。
说不出哪里怪怪的,总之有什么不同了。
应当是现今的紧迫局面所致,有外力因素在,使得那些本来无法缓和的症结暂时被搁置,因而没那么恼火了。
……也不太像,理不出个合适的由头。
纪岑安说:“赵管家放心不下你,他让我来的。”
南迦语气很干:“这些事不该他管。”
“怕出事,一晚上都没睡。”纪岑安又道,一番话讲得没名没姓的,也不知道是在说赵启宏还是哪个。
南迦张张唇,腰间的揉捏让其一时无言。
纪岑安变本加厉,愈发得寸进尺,趁着昏暗挨她嘴边,有意无意碰到她的下唇,凑近要含不含的,吞着她齿关里吐出的热乎气,故作低姿态地说:“坐车累,很困。”
z城到这边也就个把小时,跑一趟不至于累人,主要是一晚上没合眼,又东找西找了半上午,一直没停过,所以疲惫。
某人挺上心这次的意外,这么拼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怎么。
南迦坚持:“尽快回z城。”
纪岑安再收收力道,指尖摸着光滑的肌肤刮擦两下。
漫不经意的,成心又没所谓的样子。
定然不会照做,左耳进右耳出。
讨嫌爱多事。
南迦动不了,双腿都被纪岑安用膝盖抵着,不仅两条胳膊被压过头顶,小腹上也传来时有时无的撩拨。她穿的衣服紧身衬衫向上缩了一截,纤细的腰肢露在外头,而纪岑安的t恤宽大,松垮垮的,下摆便落她身上。痒痒的,随着纪岑安的轻微动作,更是像有东西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拂。
纪岑安不自觉,非但感知不到南迦的异常,边说着,还边再贴上来些,让南迦不得不对着她,哪儿都躲不开。
“刚刚那个男的,他还会跟着你。”纪岑安说,很能转移话题,谈不拢就避开重点,换成其它的问题,她抽出一只手,放到南迦肩上,“他跟你很久了,发现没?”
敏感地平缓气息,南迦自控力极强:“嗯。”
纪岑安说:“哪个时候察觉到他的?”
南迦不回,只再推对方的手,不给摸着。
纪岑安说:“问你。”
南迦:“医院外面。”
“他从你出去就在了。”纪岑安温声道,“你没发现。”
南迦沉默。
纪岑安:“他们早就猜到你会去找黄延年。”
南迦颤颤嘴巴,倒不说什么了。
南总的行程不难追寻,都不用安插眼线,很容易就能她的计划。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她一定会过来,到了这边也一定会联系某几个人,不只是黄延年,接下来还会有别的对象。形势所逼,她必须那样做,必须处理好这边的一切。
裴少阳他们派来的手下也是根据这一点才能找到她,只需守在特定的地方,她迟早会现身,他们也不用太费力就能摸到酒店来。
纪岑安坦白:“我见过这个人,前两天看到的。”
南迦心神一动,盯着她,看她的轮廓。
纪岑安如实交代,讲起郭晋云的老屋。
斯文男人不在上回的参与者之列,这阵子连z城都没去过,但他和猴男有关系,也跟上次那群壮汉有牵连。
斯文男人是猴男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领头壮汉的朋友。郭晋云能认识这帮子垃圾,估计就是猴男在中间牵线,而斯文男人应该就是他们派来处理c城这边的麻烦的狗腿子。终归是出了人命,郭晋云可不敢冒失到c城来,以免横生枝节被怀疑。
孙家的车祸,这堆之前就已经网罗好的混子应该没少出力——孙家司机在染上赌瘾前,曾数次出入某娱乐会所——那家娱乐会所偏巧就是壮汉他们常去的消遣地方。
孙家司机怎么欠了那么多高利贷,又是如何拿到那笔来历未知的资金,多半和这些人有关系。
南迦现在这么匆忙就赶来,还是一个人,难保会不会再出乱子。
纪岑安知道的挺多,说:“郭晋云这两天回了他家,故意那样做,在撇清关系。”
南迦问:“裴少阳也是?”
纪岑安:“他在公司,孙铭天出事时正在参加酒局,明天要出差。”
南迦沉吟,眉头皱起。
“短期内,为了避嫌,他们两个应该都不会来c城了。”
“很可能。”
纪岑安问:“孙铭天怎么样了,还在手术室?”
南迦说:“之前还在。”
只是在医院外面晃过一圈,里面究竟如何了,南迦还不清楚。反正今上午为止,孙老头儿的老婆是脱离危险了,孙铭天还躺着,生死未卜,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了,估摸着是没啥希望了。
这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也在筹备孙铭天大儿子的后事,不管老头儿醒不醒得过来,法医鉴定结束,家属可以领回尸体了,必定要操办一场隆重的丧事。
死了人是最可悲的,一条鲜活的命,那是金钱不能弥补的。
两方的问题注定不能善了了,即便孙铭天也没了,孙家其余人也忍不下这口气。
孙家已经默许了南迦的做法,接受她的安排,全力支持她。
南迦没瞒着,全都告诉纪岑安。
聊了聊,纪岑安没异议,也同意南迦的计划。
抚了下南迦的颈侧,纪岑安柔和叮嘱:“小心些,别再出事。”
南迦说:“还要在这边再待两天。”
纪岑安:“我陪你。”
南迦没吭声。
纪岑安:“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要做什么?”
“有事。”
听出其中太过随意的敷衍,南迦挣动,并放开衣角直接推这人胸口以下肋骨的部分,力气有点大。
其实也不是非常使劲,都不能把对方推开。
但似是被碰到了很痛的地方,纪岑安冷吸一口气,忽然重重嘶了声。
南迦顿住,下意识要再摸上去。
纪岑安却避开了,不让碰。
觉察到端倪,南迦问:“伤到了?”
纪岑安不承认:“没有。”
南迦敏锐,皱了皱眉:“哪里有伤?”
纪岑安嘴硬,坚决不认,方才还挺能来事,现下却不松口。
南迦面色微变,蓦地拉了一把,将其反压在下方,开灯。顶上的白亮刺眼,纪岑安转开脑袋,又被按住。
腰腹上一凉,宽松的t恤被往上推。
纪岑安飞快用手挡着:“别看。”
南迦当即就阴沉下脸,眼神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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