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羁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林别鹤正窝在沙发上看简报。
说实话，林别鹤确实没有什么管理公司的经验，对于这些直播公司的运营模式他也是一知半解。要想看出点门道，再删繁就简，裁掉冗余项目，开发收益高的项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觉得每个字自己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怎么都看不懂。
沈无羁走到了林别鹤的身后，扫了一眼：“我记得，十分钟前你就在看上季度的盈利，现在还在看？”
“要你管。”林别鹤扣上了pad。“等星空盈利了，我一定要买一个能读简报的秘书。”
沈无羁嘴轻轻挑了挑眉：“那林少不如考虑考虑我？top1金融专业的，质量有保证。”
林别鹤愣了一下：“你不是没有读大学吗？”
沈无羁笑了：“只是没在沈家安排下上大学而已。我现在还是北城大学的学生呢，学生证都有，你要看吗？”
林别鹤：？？？这么会玩的吗？要知道，北城大学的录取分数高的吓人，像他们这些人，大多数是靠校友捐赠这个名义被特别录取。沈无羁没借助沈家的力量，那就是硬考的咯？那可是接近状元的水平！林别鹤顿时觉得，沈无羁踏入娱乐圈，不仅沈家有意见，学校恐怕都会有意见。
“你拍戏不去上课，都不会挂科吗？”
沈无羁摇摇头：“请假就好，反正很多课也只看期中期末。”
林别鹤：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能比，不能比。嗨呀，还是好气！
沈无羁抬起头，看见林别鹤思考的样子，轻轻笑了：“吃饭吧，再不吃鱼就凉了。”
林别鹤塞了一口鱼，气鼓鼓地嚼了两口。哎，真香。
*
林别鹤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别鹤接了起来：“白姐，怎么了？”
“是这样，我今天撤热搜的时候，也让他们盯着点后续。现在微博上突然爆出了一段单天华试镜时候的视频，转发和评论对沈无羁很不利，你要看一下吗？”
林别鹤心头一跳：“试镜？”
《竹林深处》的角色，是林别鹤从苏青那里拿到的，连试镜都没有。单天华那边偷偷爆出这种视屏，不就是引导网友们来骂沈无羁吗？
林别鹤赶紧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热度最高的一条——
“天华试镜现场，大家品品。”
微博附带的链接是一段单天华扮演白玉珏青年的时候。镜头前单天华衣服破旧，但是眼神坚定，看上去倔强不肯认命。
林别鹤倒是不觉得这么一段片段多么吸引人，但是单天华的粉丝们纷纷开始嚎叫起来——
【哥哥这个角色诠释得太好了！呜呜，为什么导演不选哥哥！】
【卧槽，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天华不肯认命的倔强，这种感染力，是某些流量比得了的吗？】
【来看看什么叫炸裂演技！根本不用声嘶力竭，就能让人感觉汗毛立起！这就是影帝的感染力。希望某些没有演技的流量能够有自知之明。】
【路人说句公道话，这个片段真的让我感同身受，单天华演白玉珏肯定合适的。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希望能重新考虑下吧……】
……
林别鹤：……给大家表演个钞能力吧。
他直接给白明发了消息：“撤了吧。”
单什么华，我记住你了！
他想了想，还觉得气不过，又给白明发了一条消息：“对了，你问问剧组那边，沈无羁的合同怎么样了？”
白明回复很快：“沈无羁的合同下午已经签好了。”
林别鹤点了点头：“那就让剧组那边出通告。谁说角色一定是单谁谁的？”
白明动作很快。
不到半小时，在认证为“竹林深处官方微博”的账号下，一条带公章的声明顿时又把这部剧带上了热搜——
【近日关于本剧白玉珏一角，在网上引发讨论。我方经过考察，已经和沈无羁先生达成了合作关系。望网友不要随意散布谣言，请期待《竹林深处》和大家见面！@沈无羁】
憋屈了很久的沈无羁粉丝们迅速占领了评论区：
【恭喜无羁!期待#沈无羁白玉珏#！】
【哇！我的宝藏哥哥终于要被发现了吗？超级期待无羁哥哥和陈导合作呀！】
【哥哥真是太棒了！播出的作品评分8.7，这次和陈导合作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呀！[期待.jpg]】
……
然而因为热搜被撤的单天华家粉丝也纷纷涌入——
【陈导什么时候沦落到和这种二流明星合作了？就沈无羁那尴尬演技，这部戏恐怕会成为陈导事业滑铁卢！】
【我天华哥哥的试镜片段这么有感染力居然不选？选角导演们都是瞎了吗？】
【听说天华为了这个角色，推了好几个电影来接戏，没想到陈导居然没选天华！沈无羁算个什么东西？演技不能看，就凭脸得角色吗？】
【没想到“电影界最后的良心”还是败给了资本！沈无羁后台很硬嘛，平时却做出一副一个人打拼多不容易的样子！结果人家是关系户，就问你服不服！】
【关系户就是了不起，连试镜都不用，就拿了人家的角色。也不知道进组会不会把陈导气死。】
【没有办法，流量为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有沈无羁的话，我绝对不会去看的，就算是陈导的作品。】
【关系户沈无羁必糊！】
林别鹤：……娱乐圈也太麻烦了吧？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简直太难受！
不过，他也不是怕麻烦的人。如果一个角色都不能拿到，岂不是让沈无羁小看了自己？
林别鹤浏览着面前的网页，忽然灵光一现。他给白明打电话：“白特助，麻烦你无论如何都帮我找到陈明辉导演。你就说星空直播想请他来直播，聊聊新剧的事情。”
白特助有点为难：“我听说陈导闭关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扰之类的……”
林别鹤很有信心：“你就和他说，这个直播是和观众互动的好机会，可以让他在拍摄的时候更了解观众的期待，他不会拒绝的。”
白明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林别鹤看着页面上的人物介绍：“陈明辉导演笃信电影是和观众的交流，而不是灌输，所以对于线下见面会非常热爱，每场必到。他还说，观众的提问总是能启发他新的思路，是宝贵的灵感来源。”
直接请导演出来站台，比扔多少个视频都管用。
很快，白明就回了话：“陈导答应了，但是只有一个小时。”
林别鹤点了点头：“足够了。”
他走下楼去，本来想告诉沈无羁一声，让他不要担心，敲了敲门却发现人不在。林别鹤这才想起晚上沈无羁说过，他晚上有一个通告，得到明天下午。
林别鹤想了想，有通告就应该看不到网上的言论吧？他给星空发了策划要求，转身回房了。
*
另一边的沈无羁，正在化妆间做造型，一面低头刷着手机。
“单天华闹这么大就是撕破脸呗？他怎么就紧追着不放？就缺这个角色？”金素素很是不满。
一般来说娱乐圈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会把事情搞得太绝。但是像单天华这样，显然是不想和沈无羁善了了。
沈无羁轻轻笑了：“人家当然不用在意你。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演员而已，就用他粉丝的力量，就足够黑好久了。何况，他就是为了拿角色而已。”
金素素摇了摇头：“这个电影摆明了是主旋律，市场也不会很大，他干嘛非要这个？”
沈无羁没有说话。他大概猜到了，之前单天华虽然拿过影帝，但是这几年的作品大多是快餐的捞钱作品，导致最近口碑有所下降。所以他又想回归自己的老套路，演底层小人物来拉回观众，才这么想要这个角色。
沈无羁对此不置可否，但是单天华这种煽动舆论的行为，就让他很是不痛快。以为自己是前辈就可以欺压后辈？甚至让舆论替自己来出恶气？
简直可笑。
沈无羁轻轻敲着桌子，正想怎么回击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林别鹤的微信：
【明天陈明辉直播，你不用担心。】
沈无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笑意。
*
《竹林深处》的舆论发酵了一天，到第二天的时候，热搜榜上有六个词条都和这件事有关。
就在沈无羁和单天华的粉丝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星空直播的一条微博空降热搜——
【今天中午十二点，陈明辉导演和你聊聊新戏。】
吃瓜群众们立即蜂拥到星空直播下去，流量甚至比沈无羁直播的时候还多。
【又是星空直播？】
【就是那个不雅视频的星空直播？】
【喂喂，前面的，辟谣了。村网通可以善用百度。】
【嘶，我记得星空还有个好看的小哥哥，和沈无羁关系特别好的来着？】
【哟，沈无羁的金主看不下去了，要来帮他站台了吗？关系户就是了不起！】
【大家都文明一点，有什么疑问待会儿可以问问陈明辉导演啊！注意弹幕礼仪！】
……
林别鹤来到了星空公司，在调度台前坐了下来。他浏览了一遍流程后，点了点头：“行，你们随时可以开始。”
十一点三十的时候，陈明辉，这个在热搜中的导演终于现身星空大楼。
他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带着口罩，身上透着文艺的气质。
工作人员引导他进入直播间，稍微对了一下流程，就立即开始了直播。
直播间里早就炸开了锅，尤其是单天华和沈无羁的粉丝，纷纷组织起来刷屏，就为了在陈明辉导演回答问题的时候看到自家的问题。
【请问陈导为什么选择了不出名的沈无羁？有什么别的考量吗？】
【感谢陈导对沈无羁的认可。请问陈导认为《竹林深处》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见面吗？期待！】
……
而后就是不断的粘贴复制。后台工作人员已经把每个人的发言时间调到了三分钟，还是没能阻止刷屏的发生。
林别鹤看了眼，观看人数已经六百万了，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一番准备之后，直播访谈开始了。
还是上次的主持人，笑意盈盈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大家的主持人小篱！欢迎大家来到《星空人物》！”
“最近大家都知道《竹林深处》还没开拍就引发热议，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竹林深处》的导演——陈明辉先生！大家可以在弹幕里留言，我们会从里面抽出问题回答哦！”
陈明辉和大家打了招呼，又闲扯了几句，终于进入了重磅时间。
小篱拿着提词器：“我们都知道《竹林深处》官宣了沈无羁饰演白玉珏，但是网上有人爆料说单天华演员也曾经试镜这个角色。不知道陈导是做什么考虑，选择了沈无羁先生呢？”
小篱读完问题，汗都快下来了。
林别鹤眯起了眼睛。
陈明辉毕竟是大导演，见过大场面。他皱了眉头：“试镜的事情谁抖出去的？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选角是综合考虑的事情。沈无羁虽然是新演员，贵就贵在眼里没有那些圆滑气，这才符合白玉珏这个小角色的设定！”
他没说为什么没选单天华，但是这也就够了。
林别鹤转头：“快，截取视频，发微博。”
什么声明都比不上导演的亲自开口更有力。
林别鹤刷了一下微博，忽然就发现了《竹林深处》发了一条微博：
【他出生偏远小村，但是心有远方。白玉珏，@沈无羁，你好。】
后面附带了四张图片，有侧脸和背影，显然是沈无羁的白玉珏扮相。虽然穿着朴素，但是眼中的坚定和倔强，让人不敢轻视。背影中透露出压不垮的感觉，令人十分心疼。
显然，这么几张定妆照，比单天华的试镜视频更加有感染力。
林别鹤立即就明白了。感情沈无羁也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昨天半夜还赶通告，显然是去拍摄定妆照了。
他不用再看评论，就知道这次舆论危机是真正平息了。
要不是觉得沈无羁一定行，他也不会给他找角色。但既然有人想搞事情，那么就拿出实力说话吧。
林别鹤舒了一口气，看着弹幕里单天华的粉丝们越来越沉默，轻轻笑了。
这么一来，单天华得罪的可不止沈无羁，还有陈明辉这些人。恐怕以后，他再想合作，就难了。
林别鹤转头走出了导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