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治病收钱,天经地义。你愿治就治,不愿意治就滚!”
沈云清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她还以为,贺长恭会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呢!
妇人见状索性撒泼,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嚎哭道:“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闭嘴!”贺长恭怒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把你抓去坐牢!”
他怒目圆睁,妇人被吓得直打嗝,竟是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贺长恭道:“妹子,你给那孩子看看。我带这妇人回去审审!”
说完,他直接把那胖妇人拎了出去。
孟湘湘惊讶于他的力气,嘴巴都合不上了。
沈云清给床上的孩子看过,沉声道:“应该是被撑坏了。”
“撑坏了?”孟湘湘不解。
“嗯。这个孩子明显身体虚弱,平日应该是缺衣少食。忽然给他许多好吃的,孩子也把持不住,就吃撑了。”
“但是我看那妇人的穿戴,家里条件应该是不错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妇人亲生的?”
难道是因为那妇人对孩子不好?
“那妇人,不能生育。”沈云清道。
“你看一眼就知道?”孟湘湘被深深震惊到。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但是我看她就知道她不行。”沈云清找出药来让海棠给那孩子服下,“这个孩子可能是她的继子。等贺长恭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贺长恭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个穿绸缎长袍的男人。
原来,这个男人正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女人也正如沈云清所言,是孩子的继母。
男人在外面做掌柜,早出晚归,只知道儿子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儿子被虐待。
沈云清掀开孩子的衣裳,让男人看到他身上的伤痕。
男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扬言要回去休妻。
贺长恭道:“她收了回春堂的银子,打算害死你儿子来讹我妹子,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你要休妻,去牢里找她去!”
男人满脸错愕,随即怒气冲冲地骂道:“毒妇,这个毒妇……”
孟湘湘快人快语:“你自己亲生的儿子,但凡用点心,能被照顾成这样?”
男人的脸,涨成猪肝色。
沈云清则无意去管这些家庭纠纷,交代了几句孩子的病情,让男人把孩子抱走了。
贺长恭这才道:“妹子,你受到惊吓了吧。”
“还好,多亏了贺大哥来得及时。”沈云清笑道。
她今日穿了一件葱绿绣花掐腰小袄,衬得细腰盈盈一握;鹅黄挑线裙下,露出镶嵌着珍珠的绣鞋。
虽然只是一些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珍珠,但是图案精美,能看得出十分用心。
贺长恭脸色忽然红了。
他别过脸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回春堂那边,这次肯定得给个说法;你就别出面了,我帮你。另外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妇人来闹事,你别和他理论,直接花几个钱,让海棠去门口喊几个闲汉先把人叉出去。”
“哦,好。”
沈云清没有想到竟然是“以暴制暴”。
她还觉得,自己这张利嘴,可以“舌战群儒”呢!
“你不能和泼妇理论,”贺长恭道,“你吵不过她们,她们不要脸。回头别人只听着吵吵,也不会分谁对谁错,影响了你名声。”
哎呀,他看事情竟然如此通透。
又是被震惊的一天。
贺长恭道:“没事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喊我;再不行让人去羽林卫喊我。”
“好。”
沈云清想想,让海棠去定了一桌二两银子的席面送过去表示感谢。
孟湘湘道:“云清姐,你这个老乡,人真不错。我爹的眼光也不错。”八壹中文網
沈云清开玩笑道:“怎么,你想招婿了?我和你说,他真行,没有什么牵挂……”
孟湘湘脸红,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呢!我倒觉得,你们俩合适呢。”
说笑了一会儿,两人又说起回春堂做手脚的事情。
沈云清冷笑着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否则别人还当我好欺负。等着,我要打他们的脸!”
她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人知道回春堂不如她这个小医馆。
但是她摩拳擦掌一半天,还没来得及实践,就听说回春堂倒闭了。
“啥?就这样倒闭了?”沈云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娘道:“要不你以为呢?以人命为代价构陷咱们,判个流放三千里,估计已经是花了大银两找门路了。”
至于那妇人,妄图暗害继子,被判秋后问斩。
沈云清感到畅快的同时,有种“要我何用”的怅惘。
有锦鲤就是牛,都不给她发挥的机会,嗐。
六娘继续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贺兄弟找人了,要不不能判这么快。”
“不能吧,他能去哪里找人?”沈云清不太相信。
“肯定是他。他对你上心着呢!”六娘挤眉弄眼地道。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你别浪费感情了,不可能。咱们晚上吃点什么呢?凉粉怎么样?海棠,你去买个西瓜,我弄个西瓜凉粉吃。”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给人家吃这么素?”六娘道。
海棠挎着篮子过来笑道:“师傅,早上贺大哥就说了,今天晚上有人请他吃饭,不用给他留饭了。”
六娘啧啧叹道:“这个傻子,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心眼,上次吃饭被人算计,该不会还去和那伙人吃饭吧。”
沈云清道:“就算还是上次那伙人,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时间长了相处下来,她发现贺长恭其实是个聪明又周到的人。
他不会吃亏的。
“对了海棠,”沈云清道,“买块羊肉回来给刀哥煎一煎吃,它最近热得不爱吃东西。”
保护好她的金手指!
有肉她可以不吃,也一定要给刀哥吃。
海棠笑着答应,心里却道,这事万万不能让贺长恭知道。
这是除了安哥之外,她另一个亲儿子!
再说贺长恭,骑着马在城门巡视的时候,忽然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看到路边站着个孩子。
那孩子白净讨喜,一双大眼睛像葡萄粒似的,身上穿着艾青色绸袍,头上绑着两个朝天的小发鬏,正略显茫然地环顾四周。
嘿,这小子干什么呢!
贺长恭从马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