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程氏哑着声音，不可置信地道：“你怎能如此？”八壹中文網
陆无霜只觉好笑：“我为何不能？”
“许你们逼着我入宫，许你们又逼着我出宫，就不许我做出一些小小的反击了？”
“再则，可不是我非逼着陆无烟入宫的，我只是撒下了饵，是她自己非得一口咬上来的，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抢来的吗？”
“陆无烟总觉得抢来的东西才香，那她就在宫里好好受着吧！”
程氏双眼通红，不知是为了陆无霜的这些话，还是因为担心陆无烟，她伤心地看着陆无霜：“霜儿，你为何要这样，你是在恨我们吗……”
这话就更好笑了。
陆无霜往程氏那边走了几步，将自己的脸凑到程氏的跟前。
“陆夫人，您好好看看，对你们，我像是有恨吗？”
程氏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却没能从陆无霜的脸上眼里看到任何的怨恨。
她一时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难过。
陆无霜看着程氏，“陆夫人，二婶，我只是想提醒你，把你的自以为是都好好收一收，不要再做一个二婶不该做的事……”
“想想陆无烟，你也不希望我做出什么事妨害到她的，是吗？”
程氏一时捂着胸口，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厉喝。
“陆无霜！”陆明业大步自外走进来，那张看着严肃端方的脸上尽是愤怒，“谁让你这样与你母亲说话的？”
“看来，二叔与二婶一样，都没有适应好新身份……”陆无霜微微眯着眼睛道。
陆明业见她这样，心里更觉火大，拿了食指指着陆无霜的鼻尖，痛斥道：“陆无霜，别以为族谱上你的名字记在了你大伯和大伯母名下，你就真的能与我们脱开干系了！”
“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你以为把你的名字从我和你母亲的名下划掉，就能抵消这么多年的生恩与养恩了？”
“不可能！”
陆明业是真的这样想的。
就连程氏，听到这番话，也满心的赞同。
明明是他们生的孩子，怎么就能变成别人家的呢？
陆无霜拧着眉头。
她是受够了这对夫妻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二叔二婶确实生了我，但养恩么……就那三年，算什么养恩？”
“生而不养，谈何恩？”
“大伯和大伯母不生而养，这若不是养恩，那什么才是？”
“二叔二婶可不要忘了，改族谱的时候可是有族里族老见证的，这件事可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依我看，二叔还是太闲了，才会时时管我这侄女的闲事，若二叔真的这么闲，倒不如把你养在外面的外室，以及外室生的那个儿子好好管管？”
“再不管……”
陆无霜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氏一眼：“……你那外室就要带着儿子到二婶跟前来耀武扬威了！”
程氏怔怔地看着陆无霜，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外室？
儿子？
这几个字不断的在她的脑中回响着，让她心神剧震。
“老爷……”程氏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盯着陆明业，“霜儿说的是假的对不对？她是故意编出这样荒谬的事来离间我们的对不对？”
陆明业也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他藏得这么严实的事，怎么会被才出宫没两日的陆无霜知道呢？
尤其是，陆无霜还当着程氏的面捅了出来。
“夫人，她当然是骗……”
陆明业的话没能说完。
陆无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城东桃花巷，对外宣称是寡妇的姚氏，二叔，还要我说更多吗？就比如，那姚氏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岁了，长得还极为肖似二叔？”
陆明业脸色一僵。
而程氏，却是面色惨白。
到这时，她又岂会分辨不出来陆明业这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你竟然在外面养外室，还让那外室生了儿子？”
程氏向来温柔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陆明业！”
“当初你求娶我时，是如何说的？”
“前些年我主动提出给你纳妾，我还道你是心疼我才拒绝的，原来是你早就在外面偷吃了？”
陆明业最开始时还觉得理亏，后来却也忍不住了。
“什么偷吃，我从来不知道你说话竟能如此难听！”、
“我为什么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为何吗？”
“若不是你生不出来儿子，我又岂会……”
“你！”
“……”
陆无霜功成身退，将这对昔日恩爱夫妻的争吵抛在身后。
她是这样想的。
既然这夫妻俩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老是想着管她的事，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好了。
现在看来，效果挺好。
……
接下来的这几日，程氏果然没有时间来烦陆无霜了。
果然，女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些事做才好。
在姜娆面带微笑的时候，余嬷嬷进来了。
“主子，空青和秋桑已经准备好了。”余嬷嬷道。
陆无霜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看向余嬷嬷：“把你那小侄女也带上吧，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总不能让小姑娘将来想起自己的出生之地，只有痛苦的记忆。”
余嬷嬷一怔，然后感激地冲陆无霜鞠躬。
陆无霜原本是准备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的，但现在忍冬四人的病还没好全乎，反正也走不成，她便决定在京城四处逛逛，给大伯一家都带些特产回去。
说起来，陆无霜虽然生在京城，但对于京城，她其实也很陌生。
好在，空青和秋桑不仅有一身好功夫，还是地道的京城通，知道陆无霜想逛京城，两人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让陆无霜满意。
陆无霜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马车里，秋桑兴致勃勃地道：“主子，要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那就得数正阳门一带了，虽然已经出了内城，但正阳门大街商铺林立，从珠宝古董绸缎皮货到衣裳布匹刀剪陶瓷，不管您想买什么，在那里定是都能找到的……”
陆无霜其实也有些新奇。
她被接回京城之后不久就进了宫，进宫之后就再没出来过，根本就没机会看看京城的热闹繁华，现在有空青和秋桑领着，倒也不怕人生地不熟了。
马车一路出了正阳门。
就如秋桑所说的那样，一出了正阳门，陆无霜就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热闹，各种商铺林立，一间间商铺里陈列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商品，吃的玩的穿的戴的，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陆无霜还见着有杂耍艺人张嘴便吐出一口火来，惊得她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样一路走过看过，陆无霜觉得自己可是长了些见识。
走动的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饿，注意到陆无霜的目光被路边散发着香味的小食所吸引，空青偷偷抿唇笑了笑。
“主子，您先在这里等一等，婢子去买些小食给您尝尝。”空青道。
陆无霜点头。
等待的过程中，她注意到自己站立的墙角边，长着一簇白中带粉，犹如粉团一般的蔷薇花，微风轻轻拂过，鹅黄的花蕊轻轻颤动，看着倒也有些动人。
陆无霜轻轻拈起开着花的枝条，凑到鼻尖嗅了嗅。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上午见过这么多人间烟火，从而心情愉悦，她眼角眉梢的温柔，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能感染人心。
至少，在对面茶楼二楼靠窗位置坐着的男子眼里，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