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绩和周氏都紧紧盯着陆无霜。

陆无霜抿着唇。

这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见陆无霜好半晌不说话，周氏急了。

“霜儿，你快说话啊！”

“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们再清楚不过，你绝不会去了京城就四年不给我们回一封信！”

“方才听到泽哥儿、慧姐儿和玥姐儿的名字，你那陌生的样子，分明是第一次知道几个孩子的存在！”

“还有你带回来的那些人……”

“你爹娘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们那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又岂会给你安排这么多的人手？”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若是未出阁，又岂能用得了那么多的人？”

听着周氏这带着担忧与心急的一迭声的问题，陆无霜心里却是一松，然后轻轻扯开唇，露出一个笑容来。

“大伯，大伯母……”

她自四年前进京开始，将这几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便是连她和陆无烟两度交换身份的事，都没瞒着。

这世上，若有能让陆无霜完全信赖的人，那也就是陆明绩和周氏了。

陆明绩和周氏的脸色随着陆无霜的讲述而不断变化，等到陆无霜说完，两人已经变得面色铁青。

“荒唐！”

“荒谬！”

“他们怎么敢！”

愤怒之后，周氏心疼地拉着陆无霜的手：“霜儿，这几年苦了你了，你爹娘糊涂啊，这么多年都亏欠你不说，还为了陆无烟这样对你！”

要是陆明业和程氏在跟前，周氏非得给他们几个耳刮子不可！

然后又有些埋怨。

“你这孩子，好歹也是在咱们跟前长大的，咱们成都府的姑娘比京城的姑娘可要泼辣不少，你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啊，怎么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你呢？”

陆明绩看了周氏一眼：“霜儿那时候才多大，身边又只有四个丫鬟，遇到这样一对父母，她能怎么办？”

只是……

苦了霜儿啊。

陆明绩在心里叹息一声。

“大伯，大伯母，过去的事也过去了，我也没让他们占着便宜。”陆无霜道，“陆无烟自以为入宫是去享受荣华富贵的，但只有在宫里待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我回来之前，还把二叔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捅了出来，想来二婶这段时间也一定挺忙……”

陆明绩和周氏对视一眼。

他们都注意到了“二叔”、“二婶”这样的称呼。

周氏迟疑着道：“霜儿，你在信中所说的……是真的？”

陆无霜回来之前是往成都府递了信儿的，信上写了自己要回成都府的事，也简单说了下过继的事，别的倒是并未多说。

陆无霜冲着周氏笑：“大伯母，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二叔二婶已经把我的名字记在了您和大伯的名下，对了，族谱我都带回来了……”

陆明绩和周氏一时无言。

他们更心疼陆无霜了。

毕竟……

若不是真的被伤到了心，做子女的又岂会把自己过继出去呢？

一时之间，两人对于陆明业和程氏倒是更为痛恨了。

见着两人这副模样，陆无霜笑道：“大伯，大伯母，您们以前不是常说，我若是您们的女儿该有多好，现在我真的要做您们的女儿了，您们却是这样的表情，难不成您们以前说的都是逗我玩儿的吗？”

“怎么能是逗你玩儿的呢！”周氏连忙道：“霜儿，你爹娘糊涂，我和你大伯可不糊涂，有你这么好的女儿，我们做梦都能笑出来，又哪里会不乐意？”

陆明绩也肯定地道：“霜儿，既然如此，过两日咱们就请了族中长者们来做见证，将过继的事落到实处！”

“这么好的女儿不要，将来有的他们后悔！”

话说到这里，陆明绩拧起眉头。

对于陆无烟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女，他也再没了好感。

陆无霜抿着唇笑。

在陆明业和程氏那里，她只是个从来没有亲近过的女儿，不值得他们在意，但在陆明绩和周氏这里，她却从来都是珍贵的。

“好了，霜儿你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肯定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周氏道。

陆无霜本来还有事情想问的，听周氏这么一说，便也就点了点头。

来日方长。

她还有的是时间来了解家里的事。

“大伯，大伯母，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陆无霜道。

周氏起身：“我送你，你的院子这几年一直维持着原样，前几日接到你的信知道你要回来，我又让人仔细打扫过……”

陆无霜笑着点头。

周氏将陆无霜送回她住了十几年的星霜院，这才离开。

这一晚，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陆无霜睡得无比踏实。

一觉醒来，是久违的神清气爽。

走出正房，陆无霜笑着迎向春日的暖阳。

来自未来的看客们都忍不住吹起了彩虹屁。

「这个笑容我能舔一年……」

「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楼上的，醒醒吧，咱们的时间和妖妃那里不一样，现在都快中午了好吗？」

「妖妃回了家，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在妖妃眼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陆无霜瞥了一眼弹幕。

因为心情好，她甚至还朝着弹幕的方向勾了勾唇，又惹来一片“awsl”。

这时，陆芸牵着玥姐儿来了。

两岁的玥姐儿走路已经很是稳当了，跟着陆芸一步一步踏着青石板铺成的路一路走过来，不仅没有哭闹，小脸上还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下一刻，在视线与陆无霜对上时，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一滞，顿时就往陆芸的身后躲去。

看这模样，就像陆无霜是个可怕的妖怪一样。

陆无霜：……

陆无霜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可怕得能吓到小姑娘，既然如此，就是这小姑娘的性子本就是这般怯懦？

不仅陆无霜拧起了眉头，弹幕上的看客们也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小姑娘，是不是太怕生了点？」

「不仅是怕生吧，我觉得都可以说是怯懦了。」

「可陆家怎么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在成都府就算不能说是顶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吧，陆芸怎么会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

「是啊，我特地查过的，蜀地的姑娘多泼辣，陆芸自己看着也不是什么唯唯诺诺的人啊……」

「老夫掐指一算，此事必有蹊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