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陆明绩诧异。

他随即下意识要摇头。

陆无霜道：“大伯父，您也别急着摇头，您为官之后勤勉于政事，不敢有一日懈怠，这一点，我说的对吧？”

陆明绩点头。

这一点，他是问心无愧。

“大伯，身在官场，就要懂得变通，既然在您的本职工作上您是问心无愧的，那想点其他的法子助您往上升，这有何不可？”陆无霜道。

陆明绩沉默了一阵。

周氏瞪他一眼：“霜儿说的对，你大伯就是不知变通，以为只要他足够勤勉，就会被上面注意到……”

但为官者想要往上爬，只有勤勉可是不够的。

周氏又扭头看陆无霜：“霜儿，你有什么办法？”

陆无霜轻笑一声。

在宫里的那四年，她其实也有不少的收获。

元景帝也就只是刚登基的那一两年稍微勤勉些，后来就将大部分的政务都丢给了内阁，自己则是把精力都用在了后宫之中，没少在兵营妃嫔那里辛苦耕耘。

但这并不意味着元景帝对于大安朝的掌控就低了。

大安朝的帝王手里握着一支人数不定的暗卫，这些暗卫除了护卫帝王安全，最大的作用就是替帝王收集大安朝各地的情报，并监视各地的官员有无异动。

有这么一支暗卫在，哪怕元景帝身在皇宫之中，也能将他的臣子们牢牢把握在手里。

元景帝这个人，撇开他的身份，不仅是个好色的，而且还是个话唠。

从暗卫那里知道了那么多大小官员的秘密，偏偏还找不到合适的人说，可没把他给憋坏了。

陆无霜在宫里出头之后，许是因为她的无欲无求，也有可能是元景帝憋得太狠了，总之他在陆无霜面前说了不少的相关官员的秘密。

有人贪污了巨额银子，却不敢明着花出来，把现银都砌到了自家的炕里，每天晚上都要去摸上几下才能睡得着。

有人表面严肃端方，实际上却是个妻管严，在家里甚至还被老妻罚着跪搓衣板。

有人……

陆无霜听了不知道多少各种各样的秘密。

这其中，就有关于成都府知府向允言的。

陆无霜道：“大伯，大伯母，这位向大人倒也算是个好官，就算有些不足之处也都是小问题，他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喜好……”

“他喜欢狗。”

“狗？”陆明绩和周氏异口同声地道。

“是的，狗。”陆无霜道，“这位向大人小时候差点被拐子拐走，是他家养的狗把他救了回来，所以他对狗有着异乎寻常的喜爱和宽容……”

陆明绩和周氏还是没懂。

“那条救过向大人的狗老死之后，向大人就再没养过狗了。”

不过，向允言心里对狗的喜爱却是一点都没少，平时在路上看到饿肚子的流浪狗，总是免不了买了东西去喂。

“大伯，您要是能送一条长得差不多的狗，向大人必定拒绝不了。”

陆明绩本身各方面都不比任何竞争对手差，再以这样的举动赢得向大人的好感，不过是一封举荐信的事，向大人想来不会吝啬。

陆明绩听完有些无语。

向允言作为一府长官，平时想要巴结他的人不知凡几，这些人也都舍得下本，奇珍异宝，绝色美人都没少往向允言跟前送，但向允言从来没有收过。

谁又能想到，能让向大人妥协的，竟然是一条狗呢？

若不是陆无霜说出来，陆明绩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得出来。

“好！”陆明绩点头：“那条狗是什么样的，我让人去找！”

若是要让他拿了银子去贿赂长官，陆明绩还有些不情愿，但送一条狗而已，他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陆无霜把那条狗的模样形容了一下。

陆明绩很快也就吩咐下去了。

“对了，霜儿，过继的事，明日族老会过来做见证。”陆明绩道，“原本这事应该让母亲来定夺的，但一来母亲不在，二来，母亲便是知道这件事，也只会替你高兴的，那咱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敲定此事。”

想到四年不见的杨氏，陆无霜眼里便也多了笑意。

周氏笑着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明日之后，霜儿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三人相视一笑。

到了第二日，陆明绩果然让人将几位族老接到了祖宅来。

其中一位老者看着陆无霜，摇头叹息道：“明业和他媳妇，也是糊涂啊……”

周氏人逢喜事精神爽：“二叔，他们若是不糊涂，我和老爷哪里来这么好的闺女？”

几位族老便都暗暗叹息一声。

被周氏唤作“二叔”的老者又道：“这件事，大嫂知道吗？”

陆明绩道：“二叔，母亲去了庄子上小住，但您也不必担心，母亲也定会支持的！”

老者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陆明绩将族谱和分家文书都拿了出来，“二叔，其实族谱上霜儿的名字已经记到了我们名下，也有京城那边的族老做见证，但我那二弟……您也知道的，所以才特意请了您几位过来。”

陆家虽然明面上并未分宗，但实际上已经分为两枝，一枝去了京城，另一枝则仍留在成都府。

无论是过继还是长房二房分家的事，有两边的族老作为见证，那就是板上钉钉，再也不可能有所转圜了。

就这样，陆无霜真正成了陆家长房长女。

“父亲！”

“母亲！”

陆无霜笑着改了口。

“诶！”

陆明绩和周氏一起笑眯眯地应了。

陆文渊、陆文轩以及陆芸，也都在这时笑着改了口。

“妹妹！”

“姐姐！”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陆家的气氛一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周氏笑容满面地道：“这是喜事，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二叔，还有几位长辈，您们都别急着走，留下来用午膳吧，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这一日的午膳，果然十分丰盛，都堪比过年了。

由此可见，周氏到底有多高兴。

用过午膳，将几位族老送走，陆明绩就叫了人在与东侧隔壁的宅子共用的墙上开出了一个门洞，装好了门。

周氏还埋怨他：“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霜儿早些搬出去吗？”

陆明绩有些无奈：“要是不把动作放快点，等母亲回来，你看母亲能不能让霜儿搬出去？”

这倒也是。

周氏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将钥匙交到陆无霜手里：“霜儿，钥匙给你，你这丫头，就离了我们好好自在去吧！”

陆无霜抱着周氏的胳膊撒娇：“母亲……”

容色无双的女子平时身上带了一股子冷清之感，陡然这样撒起娇来，自然威力更甚，周氏又哪里能顶得住？

“真是拿你没办法……”

陆无霜轻轻抿唇一笑：“谁让母亲疼我呢？”

她也是有父母疼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