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认识我。”
白川的神色更是认真,摇了摇头,“就因为我看着你长大,所以才更清楚你的性子。”
若溪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声音冷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白川一下没了词儿,若溪盯了他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手牌,起身,“我走了。”
“我送你。”
白川也起身,丢下一块银子,随着若溪出去。“别跟着我。”
若溪忽然生气起来,白川跟着脚步一顿,笑得极淡,“只要你能逃的开,我就不跟着你。”
“你说的作数?”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是没骗过我,却伤了我。”
在这个夜凉如水的夜晚,她目光清冷。白川立在当场,往树上一靠,“我看着你走。”
若溪知道他的性子,只好在他的注视下,身形一晃,脚底用力身子便上了房檐,他在她的身后瞧着她娇小的身躯一跃而起,啧啧,看来这妮子的轻功又精进了。她三晃两晃没了踪影,白川却不着急,足尖一点,跟着她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下。她私自出宫,怎能让他不担心?还有,那些卫烈的行军路程她又是如何得知?他都一无所知,上一次他与她在床地之间说起,她说她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包括用上她自己的身体。这让白川不由得开始心疼,他明明在掌中呵护如宝的明珠,居然也蒙上了灰尘。他早该知道,她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从来都是。皇城近在眼前,他栖身在一棵树后,张望,见到若溪向侍卫出示了手牌然后安全的进了城门,他才转身离开。这一走,便觉得面门上有风刮过,这风不似寻常的夜风,倒像是从黄泉刮来的幽冥之风。白川心里忽然警铃大作,暗道自己刚刚走神疏忽。身子向后仰去,躲过了对方的一掌。他回头看,却是风鸣。“白溪是宫中之人,这一点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他站定,看着这个白衣白袍的男人。“她的身份不便暴露,这点你也该清楚不是么?”
他笑得很浅。风鸣哼了一声,环抱着自己双肩,和他并肩往回走,“那又为什么前些天派我暗中跟踪她?”
“那是在保护她而已。”
白川转过脸来看他,“她身份特殊,一点闪失都不能有,我想你在跟踪她的这段时间内相必也已经看出她的身后不止有你一个人在尾随了吧?”
风鸣眼神一动,的确,他从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便察觉到她的身后,不干净。大概有两股不同来路的人在跟踪她。这次出来也是,只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提前起身告辞,出去解决了那些人而已。因为她看起来清纯而淡然,决计不像是个可以在皇宫中讨生活的人。风鸣对那里面的人有一种直觉的反感。“白溪兄弟最近深陷情网,恐怕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他蓦地想起这一件事来,他第一次见到白溪的时候,是在她为情所惑,借酒浇愁的时候。白川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涌起不安的感觉,这个情网大概是不会因为他吧。想要的,却得不到,得到的,却不珍惜。他哀叹了一声,把手掌拍在他的肩上,“情之为物,堪让世上英雄折腰,你我也非英雄,情字这一关,是注定的过不去了。”
风鸣愣怔瞧他,看他眉眼间尽是哀痛之色,便晓得几分,深深叹了口气。此时他们已经走到皇城郊外,此处地广人稀,又是深夜子时。风鸣长叹一声,手指叩向腰间,嘡啷啷一声,清脆悦耳,寒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风鸣手挥长剑,越步而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他舞剑月下,青绿色的劲装在月下越发寥落孤寂,白川靠在树干上,看他狂态横生,心中也是激情万丈!若此时有琴,定当抚琴相和,若此时有酒,当举杯共醉,然而此时什么也无,有的不过是两个为情所困的孤胆豪儿!本是孑然一身的行侠客,本是流浪江湖,人人畏惧的杀手,此刻却偏偏让人觉得是一个落魄的吟游诗人,在月下尽情舒展久久关闭的心扉,他的剑锋一转,偏向枯树削去,剑锋上隐隐露出杀机。“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口中吟出尾句,手上的剑光便如匹练一般,直刺进树梢,他整个人如同一只无形的幽灵,浑身笼罩着冰冷的月光,恍若无骨的身形从树洞中穿过,他收剑,立定,气息毫无起伏。连同刚刚爆出的锐利煞气一起收敛入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身后,那棵巍峨的古树,轰然倒塌。“此生若我不得她,如同行尸走肉。”
他回头,趁着一地的清冷月光,看着白川,目光中带着探求,嘿嘿笑道,“我还不知道白袍如来竟然也非太上忘情,竟然也有心仪之人。”
“我和你却不同,你是还有机会,而我,呵呵,大抵是此生与之无缘了。”
白川走过去,在他的剑身上当啷一弹,柔软的铁剑发出好听的鸣叫,似乎很是欢迎他的触摸。“浪客配花魁,赤子护花铃。老弟你和她结合的话,老哥我一定送上窖藏好酒,给你庆功,不过,你那位花魁娘子心情极高,不见得就甚好搭讪。”
他说着,自我嘲讽起来,“也好过我的。”
风鸣一愣,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反问,“难道是他?”
传说中隐居世外的白袍如来原来竟然是喜欢……阳身?白川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心中误会,也不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谁让他家的若溪每次出现都是一身男装呢?这个误会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好了。“老弟,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白川眯了眯眼睛,好一股破罐破摔的样子。风鸣一愣,呵呵笑了起来,自己扶着额头,将软件收回腰间,“我才不怕你,到时候看看谁经验丰富,刚在酒馆里,那个疯尼姑是说的有人才破了童子身吧!”
白川哼了一声,没再答话,两人一起并排消失在苍茫的月色之中。另一边,刚刚回到皇城的若溪却没那么幸运,她才回来,便察觉到房间里的不同寻常,和临走时的檀香不同,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有一股佛手香的味道。她眉头一皱,这个香气……似乎只属于他一个。她在房间里站定,声音冷冷,“你不出来,我可要睡觉了。”
有人从床帏后钻了出来,看她,“睡觉?要同我一起么?”
这个声音……他竟然不拘小节至此么?好歹也要给自己三殿下的面子留上那么几分吧?大半夜的潜入到她的房间里算是哪门子事儿!若溪冷了一张脸,看他,然后弯腰躬身,“三殿下安康。”
他的手指上依旧戴着宝蓝色的大颗戒指仿佛是在向别人炫耀他卓越的三殿下的地位以及恩宠一般。然而此刻他向她伸出手,却怎么也不能触碰到她。那颗宝蓝色的戒指就像是一枚画的很清的界标,把他们生生隔开。没错,她怎么能忘了,他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他和她终究是要站在对立的层面上来的。卫飒一只手停在她的身前,却不能再向前半分。“溪儿。”
他低声轻唤。若溪皱了下眉,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殿下招呼小的名姓即可。”
这样的亲昵称谓,她担当不起。“时辰已经不早了,还请殿下回宫休息。”
至少不要停留在她这里啊。她和他僵持了片刻,见到卫飒丝毫没有要走的意图,若溪有些薄怒,仰头看他,“你到底要怎样?”
卫飒轻轻一笑,那只一直藏着的手终于轻轻朝她伸了出去,面上的温柔能够腻死人,“等到你终于肯好好和我说话的时候。”
上当了?若溪睁大眼睛,对了,她险些忘记了,这个人是只狡猾多端的臭狐狸啊!身子蓦地一轻,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人横抱了起来,若溪轻声呼了一声,小手变作拳头一拳敲在他的肩头,压低了的声音却止不住愤怒,“你放我下来。”
但是这种时候,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一句带有威慑性的话,在卫飒看来,这句话简直就是邀请。这时候,他要是能放的开才有鬼!抱着不安分的小人儿向大床走去,卫飒笑得淡定坦然,“小溪儿的床上,我们好像还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