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璟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依旧身穿玄衣，俊美意气，端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挪不开眼。未见到他之时，我原来是不信的。他甚至未曾看我一眼，径直走向柳枝。“侧妃金枝玉叶，为何踏此腌臜之地？”

柳枝微微踮脚，低声娇嗔。“人家只不过是来替王爷看看这些奴役有没有偷懒，你何至于当着众人面训斥我？难道是不愿意地上这位受苦落泪？”

地上这位，怕是指的我。楚玄璟闻言莞尔，随机道：“我本不愿侧妃遭人非议。”

楚玄璟劝阻柳枝善待这帮旧人，她不肯。洛绾宁嗓间酸涩。“楚玄璟，你何苦惺惺作态？”

他顿了顿，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一直唤他楚玄璟，也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楚玄璟从我身上落在月里身上。“既如此，便依侧妃言，断她双臂。”

他一开口，似乎连柳枝也惊住了。良久反应过来，她挽着楚玄璟的手撒娇。“我便是知道，王爷待我是极好的。”

这般残酷的刑罚，洛绾宁未曾亲眼看见。楚玄璟命人将我关进了水牢。临走之时，洛绾宁只知道自己身后的月里，哀嚎声一片。深夜，水牢中的火光却骤然亮起。来人正是楚玄璟。水光之中，洛绾宁企图抓住他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楚玄璟，我求你。你救救月里，凰权之前一直都在帮你。还救了你折磨多刺，月里只是一个小姑娘，她的手就是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啊，丢了手臂比让她死还难受。我知道，是我今天说的话得罪了你，我跟你赔不是好不好？”

洛绾宁动了动身子，锁着铁链的手臂发出声响，楚玄璟的侍卫立马站了出来防备地看着她。楚玄璟眯了眯眼，抬手制止。“还望王妃原宥，我只不过是在宠爱我的侧妃罢了。还不至于与你有关，毕竟，你，不配。”

洛绾宁愣怔住，险些忘了，现在的楚玄璟，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楚玄璟见洛绾宁这般，笑意未达眼底。“怎的？现在连声先生==王爷也不愿唤了？”

洛绾宁如鲠在喉。“楚玄璟，你就行想要我做什么呢？要我的命也好，像柳枝说的那样充为妓女也好。我求你，放过月里。”

洛绾宁的气息不稳，身下的水没入她腰间。寒气直逼她的身体，疼得发怵。楚玄璟不为所动。任由洛绾宁苦苦哀求，他始终没有松口。洛绾宁看着他，现在的他，让她陌生。“楚玄璟，你恨我？”

洛绾宁无法忽视他眼中滔天的寒意。他冷哼一声。“公主可还记得，当初摄政王府那一场罪孽？”

洛绾宁闻言一震。摄政王府。他果然还是记仇的。“楚玄璟，当初那件事情不是你·……”是他要亲手杀了她啊，是他鞭打了她整整一夜。他从未在意过她的死活。“洛绾宁，你以为你有多干净？我早就查到了，当初你为我挡下的那一剑，是你派人暗杀我，然后故意撞上去的。还有那个丑娃娃，也不过都是你为了能够完成太后的话故意过来讨好我的，那天你藏在包裹里面的那个娃娃，也根本不是你真的想要给我的，从你出去的时候，你就想好了要走，你要离开我，所以你算计我，让我当着众人的面把你给杀死，让我彻底死心。你从一俩是就在算计，你到我的身边也是一种算计，洛绾宁，你觉得，你现在有理由跟我谈条件吗？”

楚玄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洛绾宁整个人都瘫软在那里。“楚玄璟，你放过月里，不管怎样解释，你现在都是认定了我做的，既然这样，我便不在解释，我只是恳求你，放了月里还有凰权。”

楚玄璟笑了笑。“晚了，我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你的月里，早就被断了双臂，砍去双溪，被做成人彘，放在了宣武门。”

洛绾宁的胸口瞬间收紧。“人……····人彘？你是说人彘？”

她不敢相信地一再确认，声音颤抖地不行。话一出口，洛绾宁的眼泪瞬间决堤而下。月里，这么可爱俏皮的姑娘，而弥天会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只是为了让我吃下去一碗药膳，给我编草蚂蚱，还有清晨的花朵，放在我的窗口。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现在应当同他的心上人琴瑟和鸣。可是，可是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楚玄璟。他明知道，明知道月里是怎样的人。为何到死，还要折辱她？洛绾宁低低笑出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爱了一整个年少的男人。她拼命掐住自己手掌心的肉。“楚玄璟，你会后悔的！”

这话，洛绾宁一字一句。像是在立下誓言。楚玄璟，该死。“哈哈哈，洛绾宁你恐怕忘了，我要杀你，比捏死蝼蚁还轻松。”

他走了。锦绣华服，同这水牢的腌臜确实不贴。临走之时，他冰冷地望着洛绾宁。“废摄政王妃，妄论朝纲，削去左耳。”

洛绾宁冷笑地看着他。“楚玄璟，今日你敢！他日若真相大白，我绝不原宥！”

洛绾宁是用吼的，却在吼出来之后，被他的手下手起刀落。洛绾宁的左耳被割下，血液喷溅。她用仅剩的意志，看着她的左耳被割下，然后沉入水底。楚玄璟还真是。真是恨我。“三日之后，国中大典，还望王妃向天下人宣告，臣服于摄政王。”

洛绾宁嘲讽地看着眼前的轩辕。“轩辕，倘若我说不呢？”

洛绾宁喉头哽着一口血，左耳处疼到晕厥。“王爷有言，若王妃臣服，他自当给那些人一条生路，倘若不，他不介意杀光，杀尽。”

轩辕的眼神阴险狠辣。洛绾宁向他吐了一口。“我劝王妃早些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

轩辕走了。那些狱卒日日将我抽打，然后用烧酒浇灌。洛绾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耳朵上的伤口太大，应该是发炎了。“洛绾宁，你想好了吗？”

柳枝是在前一天过来的。洛绾宁看着她。“柳枝，你告诉我为什么？”

柳枝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她狠辣地看着洛绾宁。“洛绾宁，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当初你在朝中招惹到了君穗公主，我还没有来得及逃脱，就被她发泄对你的恨意卖给了青楼，那个孬种被我哄骗赎走了我，但是对我拳打脚踢。还好我遇见了你，我告诉了王爷，我自幼长大在摄政王府之中，早就爱慕于他，他答应我，给我荣华和侧妃之位，与你这个罪魁祸首而言，你觉得我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