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站在楚瓷身边听见这话,扬声骂道:“阮蓝,你是不是贱!?”
楚瓷的眼皮子骤然跳动,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瞬,容琢文从人群中走出来。
“怎么回事?”
阮蓝闻声,白着脸往后跌时,正好跌进容琢文怀里。
她一回头,眼泪说来就来:“阿文,你怎么来了...”
容琢文拧眉,扶着她站直,然后冷眼扫向那边。
这下,白了脸的人变成楚瓷。
但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江苒。
尽管看见容琢文护在阮蓝面前,心里针扎一样疼,但楚瓷还是抢在容琢文开口前,上前一步好声好气解释。
“我跟苒苒昨天来看办公室,没想到跟阮小姐的朋友看上同一个了,可能有点误会,发生了点口角。”
她说完垂下眼,没看见容琢文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和心疼。
阮蓝注意到容琢文的迟疑,添油加醋说:“是啊阿文,我没什么事,你别生气,楚小姐的朋友只是误会我抢走了你,你快跟她们解释一下,我们什么都没有!”
楚瓷抬起头,跟容琢文四目相对。
片刻,容琢文说:“我们的事回去说,但刚才我听见她骂人了,不管怎样,她得向阮蓝道歉。”
楚瓷微微瞠大眼睛,转瞬眼圈就泛红了。
她想说刚才是阮蓝先挑衅她的,但是容琢文会信吗?会站在她这边吗?
不,他不会。
他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江苒气得握紧拳头,想说什么却被楚瓷死死摁住。
须臾,楚瓷松口:“好,我替她道歉。”
容琢文眉心紧拧,在她说出那句对不起时,心脏像被剖开,生生塞进一块大石头一样。
楚瓷离开的背影笔直,坚韧。
她说了对不起,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施舍一样。
饶是如此,江苒还是气不过。
楚瓷只淡淡反问一句:“你斗得过容琢文吗?”
果然,江苒噎住了。
别说她了,十个江家都不够容琢文玩的。
江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瓷,对不起,是我害你在阮蓝那小贱货面前落下风了。”
楚瓷摇摇头,垂眸掩饰发红的眼眶。
江苒说错了,她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
晚上,容琢文破天荒回到星河湾别墅。
张姨很高兴:“七少回来了,七少吃过晚饭了吗?”
容琢文没应,只问:“楚瓷呢?”
“少夫人回来就说困,没吃晚饭一直在屋里睡觉呢。”
容琢文眸色微变,上楼走进卧室,看见一片漆黑。
被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张姨,晚饭我不吃了,不用叫我。”
回应楚瓷的,只有沉默。
许久,像是意识到不对,床上的被子收紧了些。
容琢文走过去,很容易拉开了。
楚瓷闭着眼,呼吸不太均匀。
容琢文叹了口气,手上拿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我不知道那个位置你想要,合同已经签了没办法,这是附近另外几个,位置都不错,你看着挑。”
还是沉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昏暗之中,楚瓷睁开那双兔子般湿漉漉的眼睛:“租金怎么算?”
对上时,容琢文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要钱,合同已经拟好,签上名字就是你的。”
楚瓷抓过来看了眼,眉头顿时挑起。
容琢文盯着她,想到今天,无奈劝道:“以后没什么事,别惹阮蓝。”
楚瓷神色一僵,看向容琢文的眼睛里充满失望:“我没惹她,苒苒也没惹她,是她先惹我的。”
“好,那你以后碰上她躲着点。”
楚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气笑了,眼前逐渐模糊:“容琢文,离婚吧,明天就去,别拖了。”
“楚瓷,别闹。”
容琢文拧着眉,伸手想抚摸楚瓷的头发,却被躲开了。
“我闹了吗?容琢文,你扪心自问,这两年我对你哪样不是百依百顺,可你呢?你答应我妈好好照顾我,现在却要我一忍再忍?”
“偏心不是这么偏的,你要护着她宠着她,我成全你。”
楚瓷一眼不想看见容琢文,扔下合同倒头躺下,背对着他。
背后,容琢文既心疼又无奈,最后烦躁收回手,扯开领带。
“你情绪不冷静,我等你冷静了再说。”
容琢文走后,楚瓷满腹委屈无人诉说,眼泪疯狂侵蚀枕头。
第二天,楚瓷用鸡蛋揉眼睛才消了肿。
她照例去医院看妈妈,却被医生告知,妈妈的身体机能在恢复,有苏醒的迹象。
楚瓷欣喜若狂,感觉满是黑暗的路上终于有曙光照进来。
医生又说:“不过你母亲这情况,需要换药。”
“是有什么困难吗?”
“是的,你母亲要用的药,目前只有国外一个医学研究所有,国内还没有。”
楚瓷抿住唇,跟医生相互沉默时,身后有人出现。
“陈女士需要的药,两天之内会有人送到这里。”
...
“所以,你就这么妥协了?”
江苒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瓷。
楚瓷刚刚跟人签完合同,而且还是签的两份。
因为容琢文给她的办公室里,她挑了两个最好的。
楚瓷一边擦手,一边看向江苒:“那不然呢?”
她想清楚了,委屈都受了,便宜再不占就是傻瓜。
江苒噎了噎,最后憋出一句:“姓容的真不是人!”
楚瓷也这么觉得。
江苒又问:“过几天就是楚伯父忌日了,容琢文陪你去吗?”
楚瓷想了想:“不知道。”
往年容琢文都去了,但今年听说阮蓝一家子也要去扫墓祭祖,容琢文不一定能想起她来。
那天之后,楚瓷倒是又见了容琢文两面,也发生了点什么,但一直到清明前一天,容琢文都没再回来过。
不过临睡前,他打来电话:“明天我可能晚点到,有些事...”
“没关系,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楚瓷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事是什么事。
她不需要容琢文从他给阮蓝的全部时间里,挤出一点点时间给她。
挂了电话,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楚瓷独自出发去墓园。
但是当她抵达时,爸爸的墓碑前已经摆了两束鲜花和一些供品,还...站着一个人。
楚瓷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脚步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