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祖师殿。
顾长卿和洪洗象并肩而立,恭恭敬敬的对着殿内祖师牌位礼拜。
即便在这个时候,洪洗象也留了一个心眼一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位三年不见的师兄。
自己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在两人身后,武当掌教王重楼仙风道骨,眉眼含笑,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这两位师弟。
也正是因为王重楼的赶来,洪洗象今天才幸免于难,没有被顾长卿吊起来打。
“师弟能看破心魔,一朝如指玄,实在是可喜可贺!”王重楼真心为顾长卿庆贺。
当年顾长卿游历归来,一身武功几乎半废,可把王重楼心疼的不得了。
这位曾一指断江的武当掌教差点亲自下山找寻欺负自己师弟的家伙,只是顾长卿对游历的事情绝口不提,王重楼也只能作罢。
刚拜完,洪洗象就已经脚底抹油跑到王重楼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一副讨好模样。
整个武当山上下,也只有掌教师兄能劝住顾长卿,这根大腿必须要抱住。
王重楼哭笑不得,他哪能看不出洪洗象的小心思?
“咳咳,你们师兄弟三年未见,想来应该有很多好讲,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在洪洗象痛心疾首的目光中,王重楼直接溜走,唯有留下洪洗象一人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顾长卿看着王重楼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神色。
大黄庭?
还是按照北凉世子徐凤年经脉穴位修炼的大黄庭!
自己这师兄终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三年前自己下山游历,不就是想找出破局的办法吗?只不过当年没找到,而现在未必了!
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想到此处,顾长卿转头看向正蹑手蹑脚要离开的洪洗象。
洪洗象刚还在庆幸顾长卿没注意到自己,殿门就在眼前,马上自己就可以逃出生天,但紧接着,一股彻骨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洪洗象天灵盖。
完了!
洪洗象身体僵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向顾长卿:“嗨,师兄!好巧,你也在这!”八壹中文網
顾长卿指了指自己身边,示意洪洗象自己过来,嘴角勾起微笑:“师弟,今日可曾解签?”
这在外人看来无比温和的笑容在洪洗象眼中宛若魔鬼。
即便头皮发麻洪洗象也只能转身对着顾长卿拱手作揖:“恭喜师兄,一朝得道,贺喜师兄...”
恭维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见顾长卿又问道:“今日可解签?”
“师...师兄,今日,解签了...”
顾长卿脸上笑意愈加浓厚:“那今日可宜下江南?”
洪洗象做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师兄,你是知道的,这一日一签的规矩是师傅他老人定的,你有本事被打我打师傅去啊!”
“那好,你下江南,我就不打你。”
“可今天真不宜下山啊!”
“那就洗干净屁股,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事了!”
“卧槽,师兄,你来真的?”
武当祖师殿内气息升腾,整个大殿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精纯的道家真气外泄。
真武殿外一角挂着的吕祖佩剑也发出嗡嗡剑鸣,剑气纵横。
这一切看的殿外的徐凤年目瞪口呆。
当顾长卿出现的那一刻,徐凤年便知道此人不凡,应当是位绝世高手,可洪洗象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他打洪洗象没一千也有八百,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而王重楼就站在徐凤年身边,神采奕奕,似乎并不担心殿内两人。
等了许久,徐凤年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掌教,你不担心他们两个把整个祖师殿给打坏了?”
王重楼毫不在意:“无妨,祖师会保佑他自己的!”
“......”
你说的好有道理,徐凤年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许久,一切又重新回归寂静。
祖师殿内,顾长卿依旧身背长剑,手持拂尘,腰配如意,毫无影响。
而对面的洪洗象却狼狈不堪,身上的道袍已经破破烂烂,隐约能看见身后的屁股又红又肿。
一看就是刚才没少揍。
虽然知道顾长卿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以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个大男人吊起来抽屁股,这传出去让他如何做人?
还有...
洪洗象悄咪咪看了一眼顾长卿手中的拂尘,怎么看怎么感觉这玩意邪性,打人怎么这么疼?
洪洗象彻底摆烂了。
“师兄,你自己来动吧!我没力气了!”
“三年前我打不过你就算了,这三年我也没见你修炼我怎么还是打不过你!”
顾长卿沉默片刻:“要多读书,读书就是力量!”
洪洗象:“.....”
听听,人言否?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读书读出个指玄境,回来欺负我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师弟!
累了!毁灭吧!
洪洗象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要不是道心坚定,此时估计要被顾长卿逼疯。
顾长卿见敲打够了,直接毫无形象的坐在洪洗象旁边。
“师弟,师兄今日解签,你,宜下江南!”
洪洗象收起刚才顽劣的表情,缓缓做起,坐在祖师殿的石阶上,远眺云海。
顾长卿知道,他不是在看云海,而是在看江南。
“师兄,我一日一签,算的不是今日可否下山,而是江南红衣是否周全!”
“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有下江南的一天!”
一股孤独和忧伤从洪洗象身上缓缓流淌。
“放屁!”
顾长卿一脚踹在洪洗象的屁股上,原本就红肿的屁股硬生生又肿了一圈。
“武当当兴,但有我和掌教师兄在,这胆子还落不到你头上!”
“你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
“下山!”
“去见你喜欢的姑娘,和她走一段路,喝一杯酒,最好再生个孩子!”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若是你平不了,师兄替你平!”
“怕什么?天塌下来,师兄给你顶着!武当和天下不缺你一个洪洗象,但江南红衣缺!”
天下?山海?亦或是五百年的宿命!
这一切若如阻你,自有师兄我一剑斩之!
一剑不够那就两剑。
这话,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信。
“师兄,你这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也曾爱过?”洪洗象忽的随口问道。
顾长卿身形一滞,绝口否认。
“咳咳...休要胡说!”
“你师兄我在后山读了三年书,别说女人了,连母猴子都没有一只,怎么碰女人?女鬼都没见...”
顾长卿信口胡诌的谎话还没说完,一阵金戈铁马的动静从武当山下传来。
顾长卿和洪洗象目力惊人,一眼就看见山下乌泱泱的铁骑。
骑是北凉骑!刀是北凉刀!
阵旗咧咧,呼呼作响!
放眼望去,不下万人!
“怎么回事?北凉铁骑怎么会围武当山?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师兄,你等会儿,我去找世子殿下问问。”说着,洪洗象就要冲出去找徐凤年。
可一步还未跨出,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山底直达山顶。
“顾长卿,你个负心汉!你有胆子睡女人你有胆子承认啊!”
“你若是今天不出来,我今天踏平你这武当山,拆了这真武殿,看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洪洗象一脚还悬停在半空,一副见鬼模样看向顾长卿:“师兄...这...好像是找你的!”
大瓜!惊天打瓜!
洪洗象在心里狂呼,师兄啊师兄,你刚刚才说过不碰女人,打脸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顾长卿,我数到三!”
“三声过后,你再不出现,我就是把整个武当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你!”
“三!!!”
洪洗象还觉得脑子不够用时,一袭青色道袍从洪洗象身边狂奔而过。
洪洗象怔在原地,旋即对着顾长卿的背影大喊。
“师兄,你跑错方向了,那是去后山的路,不是下山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