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余笙面前,不吃甜的习惯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总是笑着想办法把余笙手里的糕点骗走,塞进自己的口中。
老师傅叹息一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他了,也再没有人点过这些甜点,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想起这琐杂的小事。”
他弓着身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那只慵懒的橘猫也悠悠转醒,瞥了余笙一眼,又迈着细碎的猫步向老师傅那里慢走过去。
没过多久,老师傅又把这只胖胖的橘猫给赶出来:“去照顾客人去,别来这里碍手碍脚。”
于是那只懒懒的胖橘猫又从厨房里慢慢再迈着猫步走出来,抖了抖身子,抬起猫头看了余笙一眼,走到余笙的裤角边拱了拱,然后趴在地面上,摇着猫尾巴,悄悄眯着猫眼观察着余笙。
糕点做出来的时候还很烫,老师傅把它们装在一个桃花木盒里,笑呵呵地对余笙说着:“如果装到别的器皿里,会失掉糕点最初的味道,现在的人啊,都讲究一个快字,早就尝不到细水长流,温水慢煮的香甜。”
他又继续说着:“我刚才说的那个孩子,总是拿着一个桃木盒子来我这里买这些东西,那盒子不算精致,上头的图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是一只像是猪的东西,可真丑啊,但那个孩子却用它来我这里买了近十年的糕点,都不带换个的。”
老师傅遗憾地说道:“他在我这里买了近十年的糕点,我却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他经常提起一个人,那个女孩我也没有见过,看男孩那个样子,他一定对那个女孩十分重视。”
余笙莞尔一笑:“或许呢。”
那个木盒,余笙有印象,小的时候,她和宋瑾两家受到日本一位客户的邀请,一起去观赏富士山的樱花。
宋家在那里有着房产,白日里玩累了,他们直接去宋家那个日式别墅里住着,那庭院很漂亮,由专门的设计师打造,可惜的是,墙角一处桃树因为许久没有浇水的缘故,枯败了。
宋老爷子看着那棵枯树,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地说:“不如今夜就用这棵枯败的桃树来吃烧烤怎么样?”
小小的余笙蹲在一边怜惜地抚摸着桃树,以前余家带她来日本玩的时候,就会住在宋家的这座别墅里,她见识过这棵桃树卓越的风姿,不想让它在熊熊烈火里和这个世界道别。
她闷闷不乐地找到在池子旁喂金鱼的宋瑾:“宋瑾,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生命永远得留下来?”
宋瑾不以为意地说:“五千年前就有人想这么干,吃过的毒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余笙难过得不行,她嗓音都有些嘶哑:“可是桃树不是人啊,它没有办法吃药,那些植物学的医生也对它没有办法。”
宋瑾这才察觉出来女孩的伤心,他顿了一下,然后又轻声对女孩说道:“余笙,你过来,陪我喂一会儿金鱼。”
池子里的金鱼都是名贵罕见的品种,在清澈的湖水中游动,把池水染红,就跟枫叶一样,它们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瑾手中的鱼食,有几个性子闹的,翩跹跃起,想要夺去那双白皙的手心中的鱼食。
宋瑾把剩下的鱼食交给余笙,叮嘱她不可以喂得太多,余笙只不过撒了一点,就引得那些争相抢食,啪嗒争在一起,溅起的水花落在余笙白洁的小裙子上,鱼食吃完以后,就各自散开,恢复以往的平静。
余笙好奇的问:“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喂鱼?不无聊吗?”
“你刚才一直在看那棵即将被烧成灰烬的桃树,不也很无聊吗?”
余笙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她站起来,有些气:“才不会呢!有我在,那棵桃树就不会和这个世界告别!”
宋瑾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余笙的话,他年纪还那么小,不过五六岁,就懂得那么多:“没有任何的生命能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余笙,你要知道这一点,他们最终的终点,都是结束。”
余笙有些哽咽:“可我……我只想让这课桃树留下来而已,它之前明明那么好看,怎么突然就败了。”
宋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小小的余笙揽入怀里,像是一个长者,轻拍余笙的背部让她舒下心来。
后来宋瑾给余笙想了一个办法,她和宋老爷子要到了这棵已经枯死的桃树木,宋瑾从外边找来一个木匠来教余笙雕刻。
两个小孩子会的日语词汇并不多,英语那个老木匠也听不懂,在一顿复杂的操作之下,桃木盒子总算是成型了,余笙坐在雕刻机旁,苦苦思考着待会儿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图案。
她想了好久好久,都不知道答案,于是问宋瑾:“你喜欢什么小动物啊?”
宋瑾年纪明明那么小,还捧着一本日语词汇书在那里学习,听到余笙的声音,他皱起眉头看了余笙一眼:“我不喜欢小动物。”
余笙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嘀咕着:“真奇怪……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小动物,明明那么可爱。”
于是她决定,要找一个以宋瑾为原型的小动物,她坐在桌子边冥思苦想,高颜值……狡诈……坏。
有了!她笑嘻嘻地对自己说:“我一定要雕刻出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狐狸。”
她努力地雕刻着手里的木盒,宋瑾担心她会伤到自己的手,于是只好放下手里的日语书,来到余笙旁边陪着她。
余笙呼哧呼哧地在木盒上刮刮画画,最后喜气洋洋地把结果端到宋瑾面前的时候,宋瑾违心地夸了一句:“这只猪画的挺像样。”
余笙委屈坏了:“这不是猪!”
“不是?”宋瑾疑惑而不解:“这东西再怎么看,它都像是只猪。”
余笙更委屈了,直接撂下一句话,就跑着回宋家那个别墅了:“我不管,反正这东西我是照着你的模子刻出来的,你说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宋瑾看着被女孩丢到自己手里的木盒,忍俊不禁,这……真的很侮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