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糖水是很传统的菠萝葡萄羹,晶莹剔透的糖水上面还漂浮着几颗红色的小果子,被宋瑾密封在一个玻璃小碗里,上面盖着盖子,防止温度流失。
味道也是很妙,原比昨日里余笙吃的糖水要好多,没有太多复杂的味道,而是很单纯的清甜口感,里面的菠萝肉也是很解腻。
那个味道纸巾还深深刻在余笙的记忆里,她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也赏了不少的景色。
余笙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存在,冬日初来,往日里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生了一层薄冰,以往的芦苇荡也消失了,化身腐草淹没在了冰冷的深水里。
还有几只冬鸟落在河岸边,几个小孩子团团围在一起,捂住耳朵放刚买来的鞭炮,临近晚餐的时间,天边的一抹残霞也欲垂落西山,天色渐暗,小孩子家中的保姆也匆匆赶到河岸边叫他们回去吃饭。
余笙刚吃过甜点,肚子不是很饿,在街巷中,有一位老人卖着手工提灯,用竹木串起来,上面画着一朵精致的荷花,荷花的背面,还有两只鸳鸯戏耍。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余笙:“小姑娘,都这么晚了,买一只提灯照亮回家的路吧。”
天色渐暗,她的手机也放在宋家的四合院里,走出来的时候更没有想到要带一只手电筒出来,她刚想开口,但忽然想到,自己今天带的现金不多,于是问老人:“多少钱?”
老人看着余笙手上刚才从点心铺里带出来的糕点,呵呵一笑:“不要钱,只要小姑娘能给我一个糕点尝尝即可。”
余笙打开盒子,老人挑了一块梅花糕,然后又笑着把提灯送给余笙,好心地用火柴帮余笙把火点上。
在昏暗的小巷里,这点亮光就足以照亮一切风尘。
这条道路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天色越来越暗,在无尽的黑夜尽头,好似有一只浑身漆黑的妖怪,盯着余笙走过的每一步。
余笙不怕什么,按照以往自己的部下说,如果kaiserin遇上坏人,那么该吓尿逃跑的,就是那群眼浊的恶人。
如果是在夏天,这里应该会有萤火虫,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在黑夜里如同一个个小灯笼的精灵也在逐渐消失。
在住余家的四合院的时候,每到夏天的夜晚,这些小精灵就会在那棵桃花树下作为点缀,宋瑾总会给余笙捉来一些,然后一起走到野外放生。
但现在没有萤火虫,也没有宋瑾在自己的身侧,寒冷的风开始迈入这条小巷里,钻入余笙的衣袖,吹拂她的脸庞,让冰凉贴在她的心底。
不知走了多久,余笙才找到那个门前挂着两个小石狮子头装饰的糖水铺子,准确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家,不过门口旁用一块破烂的木板粗糙写了糖水两个字。
她敲了敲门,就听到庭院里有开门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来了。”
门打开的时候,入目的第一眼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弓着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余笙,身上穿着花布粗衫,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玉镯:“你找谁?”
余笙礼貌地回答老太太的问题:“您好,我听旁人说,你们这里的糖水是整个京城最出色的,于是想来尝一尝。”
老太太眼睛眯得更小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难为你还记得。”
她背弓得很低,也不停地咳嗽着,转过身去,朝着里屋走去,她没有把大门关上,于是余笙微微恭了恭身子,和老太太一起进去。
院子很荒凉,偌大的四合院里除了两口水井,并没有别的家具,里面泛着银色的冷光,更显得这里荒凉孤凄,余笙注意到,旁的偏房没有挂一把锁,而一个角落的小屋,却挂了近三把锁。
“我们家的糖水,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了。”老太太慢慢说着:“现在没事饮品那么多,谁又能惦记这么古朴的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去喝那些新式的东西,已经很难接受糖水这东西了。”
她微叹气,似乎在怀念:“最近这些年,也就一些老顾客愿意来这家铺子买糖水了,唯一的年轻人,怕就是老王家的小孙子,每次下学都会来我们这里点上一碗陈皮豆沙糖水,但他已经一两年没有来过我们这里了。”
余笙轻声问道:“这些糖水都是您做的吗?”
“我?”老太太笑了起来:“我这把身子骨,哪能有力气去做这些东西。”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余笙冒昧地问道:“您的孩子呢?”
老太太摆摆手:“走啦,都走啦,他们都去国外住着了,一直想把我这个老太太也挪窝到国外去,但我这把老骨头,哪还能受得起这种折腾,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四合院。”
她看着那个上了锁的小房间,缓缓说着:“这些糖水……都是老头子做的,他是从广东来到bj打拼的,家里一直在做糖水生意,老头子的爷爷,早就立下誓言,一定要把广东糖水发扬全国。”
“我相信,这位老先生一定做到了他说的话。”余笙轻声说着:“它的名气,就已经远远超过任旁的饮品。”
老太太又笑了起来,她招呼着余笙去里屋坐着,内屋的摆设也很少,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一个老式收音机在沙哑地播放着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歌曲。
深绿色的沙发上已经隐隐泛黄,上面铺着白色镂空蕾莎,这一点余笙有些意想不到,一般能在这个地方居住的,基本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要不然就是大人物的长辈。
而老太太的家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闲的简约而单调,偌大的里屋也冷清不已,空地太多了,显得格外凄凉孤独,余笙注意到客厅的最中央,摆放着一个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老人面目慈祥,微笑地看着这个房间。
而那张照片的旁边,放着一碗白色的东西,余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便能闻出来,这是一碗白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