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的手一滞，也正是这个功夫，余笙看准时机逃到了前面的桌底，腿一勾，厚重的实木桌子倾倒，形成一个短暂的安全点。

对面的枪法很准，每一次都打在余笙的面前，可惜有障碍物遮挡，无法对余笙造成什么伤害。

右眼的锐痛感让她难以行动，咬咬牙抓住对面还在换弹的时机，猛地往电梯那边跑过去，最后那一刻，她看到了宋瑾正在想办法疏通人群，他沉稳冷静，低奢的西装早已经被他脱下来用以包扎受伤的人。

那名狙击手的目标只有自己，所以并没有对宋瑾那些人进行再次的射击，二人的目光相对，那双墨眼致中和有着担忧，但更多的，还有一种默默的信任。

余笙靠在电梯的一旁，最后在电梯门将要合上之时，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要安心，自己会马上回来的。

右眼疼得不行，视力已经模糊一片，只能靠着仅剩下的左眼进行对抗，这里的楼层很高，对面并不确定自己会在哪一个地方出现，当年自己闲得无聊，把珍藏的诸多狙击枪藏在了每一层的暗室里。

如今最顶层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对面也有很大的概率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须得确保在出电梯门之后的那一瞬间，那位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没有发现她，自己才有可能成功拿到武器。

只能赌一把了，看他是否会把目光注意在顶楼。

最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把宋瑾所别着的那枚簪子奋力往上扔去，明晃晃的金色折合着太阳的光芒，这实在是太吸引人的注意，可余笙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

子弹把那枚簪子打掉，已经变形的金玉簪掉落在地上，上面镶嵌着的红玉已经破碎不堪，趁着此时，她也已经走到了那个暗门的面前。

那是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像，白色的石膏里女神眼眸低垂，怜悯地看着一切，余笙躲在女神像的身后，打开了身份辨识系统，右眼中还有一枚玻璃碎屑，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扫上。

滴答一声，所幸结果是成功的。

后面的巨型书架缓缓移动，里面漆黑一片，又是最好的庇护所。

闪身躲进去后，门又缓慢沉重地关闭，子弹打在石门上好几声，这些余笙都已经不在乎了，她已经得到了短暂的安全。

这间暗屋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深紫色的灯光把这个屋子照得暗沉，她挑了一件最趁手的狙击枪，从旁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

已经很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啊……希望自己还有着与其有关的肌肉记忆。

从刚才自己的试探来看，apep找来的狙击手身份绝对不低，他的技术能力，甚至直逼当年的kaiserin。

现在狙击手的枪正在紧密地盯着这个暗门的门口，余笙当然没有那么蠢，直接从刚才的入口出去。

她做事很特别，那一扇门只能够放人进来，却不能够让你出去，而出去的门，刚好是在背侧。

这一次，她变得异常得小心，当年建造这个餐厅的时候，自己没有想那么多，导致成为现在这样的局面。

心不由得一紧，不知道宋瑾那边怎么样，是否安全。

暗门之后，她顺着楼梯直接来到楼顶，这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儿，香气扑鼻，奇珍异草长得很高，宛如一个空中花园。

也是一个最佳的躲藏点，藏匿于盛开的红玫瑰之下，茂密的树叶从旁边移植的香樟树下遮住，左眼微眯，正在寻找刚才对面的射枪位置。

那一边似乎也没有发现余笙已经到达了顶楼，做到与他同行的地步，应该还在搜寻着她的身影。

现在谁都不敢率先开枪，一个小的失误，就能够让他们其中任意一个人丧命。

生与死的战场正式开启，她没有了右眼的视力，仅仅靠着左眼来与他对抗，希望实在太过渺小。

一片寂静里，她听得见楼下的车鸣，听得到天空的风声，冷冷的寒风吹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对抗。

时间的秒数走得越来越慢，危险也随着时间的度过逐渐增长。

这么长久待下去并不是什么好办法，靠着纽约那堆废物警探，根本没法把那个人给抓到，更何况这里还是apep的领点。

忽然间，自己绑着的红宝石丝带忽然滑落，宋瑾精心给她做好的造型也一起塌下来，长发被过往的风吹动，突然心生一计，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把那滑落的丝带拿过来，红宝石烈焰，在暗处也能如此闪亮明耀。

红唇轻吻在宝石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安心。

“如今和他没有什么能够当作信物的东西了呢……”慢言轻语着，手温柔抚摸着那颗红宝石：

“这是你欠我的。”

手压在身下，之后等待风吹过，猛地向右边远处丢去，果不其然，一声枪响，瞬间打落那个飘扬的红宝石丝带。

红唇弯起一个弧度，慢慢说了最后一句话：“属于你的游戏结束了，奥维斯特。”

她记起了这个狙击手的名字，这个人的枪法自己很熟悉，在当年，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也正是因为打败了他，kaiserin的声誉才得到猛烈的传响，因此迈入了apep组织的大门，成为最具有权威的领导者之一。

余笙清楚他的弱点，太过自信与张扬，尤其缺乏了一位狙击手最应该应有的谨慎，自以为枪术好，就可以随便开枪。

枪声响过，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对面的三十二层楼上掉落，她才缓缓站起身来，手里的狙击枪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泛着银光。

红裙绝然，随着烈烈寒风立于顶楼之上，几瓣海棠花浮到她的裙裳处，犹如一个睥睨世界的王，胜利者的姿态惊诧世间。

清冷的面容在触及地上那已经碎掉的红宝石丝带时，隐有几分动容。

可惜了，在看到它的时候，自己忽然想起了那一串已经再也找不回来的银天鹅项链，低廉的东西，承载这逝去时光中最深刻的回忆。

不过，她从未为扔下它而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