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与大军相接之时,身后的追兵也顿住了脚步,遥遥相望,都是十分懊恼。
可惜了。
就在家门口,只差半步!
“哎呀!早说了不该走小道!我的一千金!”
典韦拍了一下大腿,此时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颤抖,而且肩膀的肌肉不自觉的凝成了硬块。
乃是劳累到了极点,他双目里全是血丝,望着前方军阵,心里满是遗憾。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早已经杀得兴起,此时这气势完全还下不去。
若是这段路能再长些,说不定就斩了。
“罢了!”
荀潇恨恨的盯了那白马上的将军一眼,记住了袁术的模样,道:“以后还有机会的,早晚弄死他!”
“文伯,回去了,咱们追不得了!”
曹纯大口喘息,但是眼眸却是极其的兴奋。
此时,停歇的这片刻,他终于可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为何敢下论断,袁术的粮草绝对不会在半路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荀潇看了他一眼,笑道:“子和,袁术领了孙坚的兵马,并且与他为盟友是吧?”
“不错。”
“孙坚当年战功赫赫,先登扬威,为董卓最痛恨之人,是吧?”
“是!”
曹纯极其佩服孙坚此人,带兵严厉,威武成风,每每交战必定先登,乃是一员天下难寻的猛将虎将。
是以孙坚之威名,他心中清楚。
“而孙坚在兵转向南时,诛杀了诸多士族,并且毫无半点商量余地,他已是士族的眼中钉。”
“天下士族名流,多向于袁绍,是以袁术与孙坚结盟,就相当于走到了士族的对立面,你说袁术南阳的大本营,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哦!”
曹纯登时明白了,“刘表!”
刘景升,也是个狠人!
他如何看不出来,袁术一旦远离,粮草运送,便是攻不下荆州而转北上颍川。
既然为死敌,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的粮道,早就被刘表断了!
而己方兵马出动太快,交战极其迅速,后方的消息甚至还没有传来,刘祥就已经败了。
粮道便只有此前先行运送的部分,后继的粮草,此怕完全被刘表一口吃下,他在南阳,估计也站不住脚了!!
荀潇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此刻我们无力再追了,否则还可以让他在南阳也不得安生!”
天杀的袁术!!
荀潇愤恨的看着远处,不过算了,追逐数日,解了兖州陈留的危机,便刚好回去,继续享受自己安静的日子,去接桃儿来兖州。
只要到了身边,就可以暂且无所求了。
但荀潇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当天没到午时就已经被打破。
他们退回到了安定县附近驻军停留,补充粮草后准备返程归去,而此刻却来了一支兵马。
于禁统帅的陈留兵马从另一条道同样汇合在了此地。
曹操的大军,同样到了安定。
一时间,兵马竟然出奇的集结。
而曹操刚到,听闻荀潇安稳无事,当即就大发雷霆,叫人去找荀潇与曹纯来觐见。
路途上。
阳光很大,两人都走得汗流浃背。
曹纯却是有些兴高采烈,回头来和荀潇道:“文伯,你知论断,是此次追击数百里而大胜之根本!等会进去之后,我必然会为你请功。”
“而且如此论断,大胆有魄力!主公必然喜欢,你可升任军师也!”
“日后,全军之兵恐怕都要有你调遣,再打这种仗,可千万要记得我!”
荀潇脚步顿了一下。
叹道:“算了,我只想做个内政之职,子和兄长,此次战后,我就离虎豹骑而去,只带走我二百余宿卫。”
典韦为他挑选的三百死士,此次折损了七十余人。
荀潇正为此而有些心忧。
自古言慈不掌兵。
在这种心忧的柔软完全消失之前,荀潇是不会乐意掌兵的。
更何况,和桃儿一起不香吗!你莫害我!
“这,真不说?那问起来,我该怎么说?文伯,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你真不要?”
曹纯眨了眨眼,一时间胡须飘动,神情茫然。
这么有逼格的事情,居然不要?说出去可以吹好几年呢!!!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莫非是要我自己领功劳?
“兄长,大可自领功劳。”
荀潇淡笑着说道。
眼神里,没有丝毫不舍试探。
坦然到了令人钦佩的地步。
曹纯一时心里泛起涟漪,不知说些什么好。
苍天,真的直接给我?这也太有武德了,如此大胆之论断,当得起主公大行夸耀。
我曹纯,刚刚得虎豹骑就可立如此奇功,要扬名天下了。
“多谢文伯!此恩子和必不敢忘!日后必然图报!不过论断我却不敢僭言,便虚领了这功劳便是。”
“言重了,我只想快些回去。”
荀潇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
两人进了主帐,曹操抬头看了一眼,当即问道:“追逐数百里,赶杀袁术,是谁下的决定!”
曹纯胸膛一挺,铿锵抱拳,眼中精芒闪烁气势磅礴,朗声道:“是我!”
“蠢笨如猪!”
曹操一声痛喝!
让荀潇和曹纯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卧槽!?好大的脾气!
“文伯先出去,我与子和聊完再叫你。”
“喏。”
荀潇执礼而拜,很敏捷的转身出去了。
曹纯愣了一下。
诶?!
不对劲啊!
这个气氛好像不是要赏我!
等荀潇消失在视线内,曹操的目光陡然冷淡下来,盯着曹纯快速走近,步步紧逼,让曹纯不敢站立不动,蹬蹬后退了两步。
“主公!”
曹纯顿时抱拳。
“你怎么敢追的!?啊!?你就不怕当年徐荣之事重演吗?!你追上了吗?!”
“如此莽撞行事,如何能担得起大任!先锋骑军,以侧翼突袭最是妙用,你却用以千里追敌,疲惫不堪,若是中伏,我岂不是要损失几员大将?!”
曹操的质问让曹纯呆愣在原地。
而后想起了当时荀潇的论断,立刻打算解释道:“那是因为——”
“无论因为什么,穷寇莫追的道理,你总该明白!”
“这真不是——”
曹纯脸色顿时发苦。
不是我下的令!
是荀潇一直在追!!
苍天了,我刚才答应他不能说,这论断我又说不出口来!
若是日后传出去,文伯心中肯定会有想法。
“自己去领罪责,此次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此次,乃是运气好,袁术被追逐得无力反攻,也没有在沿途埋下伏兵,方可让你等安稳。”
实际上是,曹操看到他们这些心爱之文武,全都安全,是以心中要安宁了许多,心情也不再那么暴躁。
特别是,典韦,荀潇,曹纯三人都安然无恙。
响鼓不用重锤,提点两句便是。
更让曹操觉得高兴的是,此乃是曹纯犯下的错,并非是荀潇,这就说明,这小子或许还是有本事。
此前对荀潇的些许失望,登时就烟消云散了。
既如此,此事过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