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行者的母星文明,已经不存在了,即便焰行者基因的携带者们选择离开,他们也只能重新创造由人类肉体支撑的星舰文明。心无所依,无所谓报复,甚至可以极具伪装性。”
“事实上,此时的他们,如果通毁灭人类文明,让向地球播撒基因种子的其他中级文明陷入互相的猜忌与攻击,这对于他们的新生是极为有利的。”
“大部分文明播撒基因种子受到距离的制约,这也意味着,如果他们的飞船能逃出这片即将陷入混乱的星域,那再也没有文明会去找他们寻仇。”
“所以,您认为衰老症是他们用来让人类毁灭的手段吗?这症状本身不具有传染性,效率也低了些。”秦光问道。
“据三体人多年的斗争对焰行者的了解,这并不是他们通过基因种子获取的能力。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中的精英研制新型药物的结果,但我更怀疑,这是其他文明基因携带者所为。”
“借刀杀人吗?这确实是瞒天过海的手段。”秦光思索道,“可谁会被如此利用呢?”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王实秋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跳了起来。
他神情有些激动,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沉睡者……什么意思?”秦光疑惑道。
众人一片沉默,但王实秋写完之后就平静了,摇摇头表示,这只是勉强回忆起的那些人口中冒出过一次的词汇,他也不是很清楚含义。
“秦教授,您能为我们简单科普一下人类的进化史吗?”半晌,老村长问道。
“四十亿年前,地球上出现了海洋,在大约四亿年前,海洋中出现了一种叫总鳍鱼的物种,有科学家认为,这是陆地上所有脊椎动物的祖先。它们于三亿年前来到了陆地。七百万年前,进化出一种叫海猿的物种。最终又经过了长时间的进化,他们才变成了我们今天的模样。”
“如果我们把故事改变一下呢?”老村长说道,“用你今天了解到的信息,以比我们高级的文明的视角。”
秦光深深吸了口气,回顾着今天这已经不能让他更吃惊的交谈,重新开始了讲述。
“四十亿年前,除了已知的与我们同等的文明,这片星域四周是一片荒芜。一个行星探测器传回了消息,在太阳系第三颗行星形成了大海,这是孕育生命的先决条件。大约四亿年前,海中出现了总鳍鱼,这一定是其他文明已经播撒了基因的种子。”
“当又一个拓荒者文明对着那些海洋生物完成了播种之后,脊椎动物的祖先上了岸,他们是这轮播种的最终受益者。”
“转眼四亿九千三百年过去了,这颗蓝色的星球上出现了海猿,这已经符合我们的文明播撒基因种子的条件了。这些初具智能迹象的生物,很有可能会成为太阳系文明的起源。”
“可为了保护我们的基因种子,将希望寄托在这不知是否会成为地球主宰的物种身上是不智的,我们必须派人沉睡,穿越几十几百万年的时光,来保护这个片段。”
秦光一口气将话讲完,等着其他人的回应。
“很好的想象,具体情况是怎样我们无从得知,但在这人潮人海之中,一定会有沉睡者的存在。”
“可我们如何去寻找?”孙清芳皱着眉头问道,“他们可以是一位智者,一位隐士,甚至仍在这地球上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沉睡。”
“大约是在半年前,我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衰老症,这与我族古书上记载的如出一辙。只是那书上只有寥寥数语,时间是模糊的六七百年前。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沉睡者已经苏醒了。”
“您还是认为,真的存在着沉睡者,而衰老症,是他用来毁灭人类的工具?”秦光重新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讲述,突然觉得天马行空,实在可笑。
“我想我们能从这林夫小屋地窖内发现的德古拉编年史中找到答案。”老村长怀着希望地盯着这黑色的书封。
白林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将随意扔到会议桌中央的书摆回了自己身前,开始了诵读。
海伦娜在斯德哥尔摩定居后,总算过上了安生日子。公爵夫人的身份给了她绝佳的庇护。
尽管如此,她还是小心的不要抛头露面。毕竟,“神”在赐予了她非凡能力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明显有异于周遭人类的外貌。尽管无人提醒,但她隐隐觉得,这对于隐藏自己十分不利。
出于对外貌的不安,她拒绝参加上流社会云集的舞会,一切托辞都交由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去打点。随着斯德哥尔摩的日渐繁荣,公爵的声名鹊起,“神秘的公爵夫人”也成为了民间饭后的谈资。
即便是上层人士都极少有人能一睹她的芳容,只知她因身患沉疴,终日呆在避风的内室。
无论外界对这位神秘的女士如何猜测,私下里公爵对海伦娜保持着十分的尊敬与服从。为了让海伦娜过得舒坦些,他将自己投身于日益繁重的工作和越来越多的应酬中。
海伦娜的衣橱里总是放着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女佣服。她喜欢趁着公爵举办商业酒会时悄悄外出,不是往港口的方向,那里永远热火朝天,灯火辉煌。
又一次,她换上了朴素的麻布衣,提着一个装满个人用品的小型黑色皮箱,沿着奔入波罗的海的河流,朝着上游走去。
三四十公里的行程于她而言,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这是一个内陆湖。
梅拉伦湖的名字来源于维京语,意为石头海滩。这里是她祖辈的故乡。曾经让欧洲闻风丧胆的海盗从这里启航,将湖水染成了血红,最终流入广袤的大海。
但这时代终已过去。此刻,在皎洁的月光下,梅拉伦湖的水面显得格外的静谧。湖畔有一家叫“血湖”的旅店,星星点点的烛光如流萤一般,徜徉在无边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