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燕拍了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本王不会娶她。”

宇文禹并不往下看，只生硬的说道。“那是那是，你都有韵儿了。”

宇文燕攥着苏韵的手，调笑道。苏韵咳嗽两声，虽说她都是站在宇文燕一边的，但宇文燕的语气，着实是有些……欠揍了。“张晚晚虽是新罗国小姐，但如今嫁入了东海国，便该照着东海国的规矩来，大庭广众之下就对妾室下此毒手，恐怕惹来非议。”

苏韵虽说也是看戏，却还是皱了皱眉。明思燕与她而言，早已没了所谓姐妹情分，因而如今看着明思燕被欺负，她既不觉得快意，也没有为她解围的心思。宇文燕点点头：“的确，看着虽然解气，但明思燕好歹是我东海国的人，这么被南宁的女人欺辱，未免有失体统。”

身为东海国的小姐，宇文燕并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此说着，就要上前去阻止张晚晚。苏韵却拉住宇文燕的手，朝她摇了摇头：“文燕姐姐莫急，此事无需我们掺和。”

宇文燕点头，静下心来看戏。明思燕灰头土脸的爬起，满脸的惧意，轻声道：“王妃姐姐饶命，王妃姐姐若是生气便朝我撒，莫扰了王爷。”

旁边围观之人愈发多了，张晚晚的强势亦是引发了一些人的不满，但总归是别人的家务事不好插手，只是看着张晚晚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不管明思燕人品如何，却是实打实的大学士之女，流着东海国的血。而张晚晚不过是新罗国的小姐，东海国春秋鼎盛，国力本就远非偏远的新罗国可比，平日里让着张晚晚几分，却并非是让张晚晚骑到东海国头上的。旁人的眼神仿佛针刺一般，让张晚晚感到十分不舒服，加之面前的明思燕实在碍眼，说出的话语虽然柔软，却令人作呕，心中怒气更生，也顾不得其他，举起鞭子就想将人直接丢下湖里罢了。“我今儿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王妃，你不过是个爬床的货色，也敢在此装模作样。”

长鞭破风而来，明思燕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只盯着前边，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可那眼中的畏惧却是真实的，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起了保护的心思。“我倒是有些佩服你这妹妹了，真是豁得出去。”

宇文燕冷不丁的出声。苏韵不置可否：“只可惜眼神不大好，吊死在宇文鸿那棵树上了。”

由爱生怖，性子扭曲。她们之间的立场，已经是隔了血海深仇。“来了。”

宇文禹冷冷出声，苏韵闻言抬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飞掠而出，挡在了明思燕身前，硬生生的接下了长鞭。明思燕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王爷……”张晚晚见了面前这两人，就觉得心烦意乱，欲将长鞭收回，另一头却被宇文鸿攥的死死的。“宇文鸿！你放开！”

宇文鸿面露冷色，他不过是去见了一下母后，便被苏韵身边的婢女告知此事，想到这场闹剧就在苏韵眼下看着。他脑海里便随之出现了苏韵那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眼神更加阴森，也顾不上维护什么新罗国小姐的面子了，冷斥道：“闹够了没有！”

张晚晚不敢置信的望着宇文鸿：“我闹？究竟是谁在闹？哪家人来赴宴带着妾室的？你这么稀罕这个女人，娶我做什么？”

“王爷……我没事。”

在张晚晚的嘶吼下，明思燕的声音显得愈发楚楚可怜，她颤抖着身子抓住宇文鸿的衣角，面色惨白。不知为何，宇文鸿仿佛看到了苏韵一般。鬼使神差的，宇文鸿一只手扶起了明思燕，将人安置到一旁，手里的长鞭依旧没有松开，却并未理会张晚晚的话。张晚晚见自己被无视，咬着牙扯动长鞭，纹丝不动，甚至因着宇文鸿移动的身形，被强行带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苏韵满意的点点头：“还算是有种，若是这种情况宇文鸿还偏帮着张晚晚，我反而要看不起他了。”

“他不过是惦念新罗国的势力罢了。”

宇文禹见不得苏韵夸人，对方还是以往的暧昧对象。苏韵瞥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只是他到底明白东海国为先的道理。”

宇文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苏韵只觉得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宇文燕看在眼里，心中有数，笑意控制不住，拍了拍苏韵的手：“无妨，不必理会。我看这两夫妻好像要打起来了。”

苏韵顿时回头望去，只见方才那一下的功夫，张晚晚和宇文鸿已经缠斗到了一处，二者都是武力不俗之人，显然宇文鸿更胜一筹，然而张晚晚正在气头上，早已冲昏了头脑，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起初宇文鸿还会稍微让着张晚晚几分，可张晚晚下手愈发没有顾忌，招招朝着宇文鸿要害而去，几个来回过去，宇文鸿也起了几分不耐：“你还是给本王清醒清醒吧。”

宇文鸿一个闪躲，反身给了张晚晚一手肘，张晚晚下盘失稳，本就在船舷之上，没了支撑，直接落下了湖里。“扑通”一声。“小姐！小姐！”

阿珍大惊失色，趴在甲板旁边朝下看，一边对着宇文鸿道：“王爷，您快救救小姐，她不会水啊！”

宇文鸿看着张晚晚在水里挣扎，并没有下去救人的意思。旁边的人也作壁上观，毕竟本就对张晚晚有几分意见，见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落难，更没有起一丝同情心。苏韵叹口气：“但愿这回能让她长些记性。”

说到底张晚晚不过是一个真性情之人，虽然没有脑子。一场闹剧在皇后的出面下结束，张晚晚被救起来之时已经昏迷，皇后的脸色十分之差，略微训斥了一番明思燕后，看着昏迷不醒的张晚晚面上也有几分不善。这游湖自然也就不欢而散。宇文燕心满意足的回宫离去，苏韵与宇文禹一同上了七王府的马车。秋风萧瑟，落叶随着马蹄奔走而四处纷飞。苏韵掀起帘子，看着外头的繁华盛景，忽然响起前世种种，呢喃道：“快入冬了。”

这一年的冬日，是天灾肆虐的时候，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