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深深吸了口气,对通讯器那边沉声说道：“什么事？”
那头传来下属恭敬的回应：“殿下，商会那边请您去一趟，白小姐已经过去接您了。”
“好的,我知道了。”
李瑾深挂断通讯,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水意,撑着御座的四脚爬起身。
他一点点抚平礼服下摆的褶皱,精神力从指间涌出,将自己重新打理得一丝不苟。
年轻的太子挺直背脊,向殿外走去。
他的神情再度变得冷硬,深绿色的瞳孔中一片深沉。
只有在瑾华宫内,他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软弱，走出这座宫殿后，他又是那个帝国储君,完美无缺的帝国太子。
“嘀嘀”
一辆白色敞篷车停在宫门外,冲迈步而出的金发太子哔了两声喇叭。
一身白色长裙的黑发少女坐在驾驶座上,冰蓝色的瞳孔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哟，阿深,生日快乐。”
“……白。”李瑾深很自然地同对方打了个招呼,坐进副驾驶座。
这个看起来与人类毫无差异的黑发少女，是他的智能光脑。
他的人形智脑有两种人格，主人格是机械冰冷的超级智脑,叫做夏玛,副人格是个性格活泼的少女，拥有着和自己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瞳孔和声音，称呼自己为“白”。
白的自由度极高，可以脱离李瑾深在外活动，几乎无人可以看出她的人工智能身份。
她偶尔会代替李瑾深在华莱商会出面,是商会内神出鬼没的守护者。
“今天怎么是你来了？”李瑾深问道，“最近还好吗？”
白这个人格从不会出现太久，这种高度拟人化的状态极为消耗能源，李瑾深的精神力强度也还远远不足以支撑。
她是感知到自己今夜情绪的异常才出现的。
李瑾深很快明白过来了这点。
“你的精神海成长得很不错，我的能源供给一直很充足。”白握着方向盘，微笑开口，“商会那边拦截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所以我亲自来接你过去。”
她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又坚韧，与李瑾深的母亲一模一样。
当年母亲把智脑给他的时候曾说过，这个智脑内保留着一段她年轻时候的记忆数据。
这就是第二人格白的由来。
“是哪边的消息？”李瑾深有些惊讶。
是多么重要的情报，需要白亲自将自己带去？
“消息源自沉星海，但收信的地址却位于夏登帝国第三象限的无序星域。”白轻柔的声音响起，在夜风下像是带着无限的深意，“我查过了，那个坐标位于一片无人的垃圾场，但是能量浓度却异常高，甚至有着相当于一整个军团建制的星舰活动过的痕迹。”
李瑾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皱眉：“那里绝不是一片普通的垃圾星域。”
无序星域是星盗十三番的大本营，却紧邻着帝国的蔚蓝哨所。
他少时翻阅宫廷内部的机密文档，对蔚蓝哨所的印象很深。
域外一向是夏登帝国所有帝王一直想要征服的地方。
这个独立于帝国之外的堡垒是帝国试探的一步棋子，尽管如今早已衰败。但按照那座堡垒鼎盛时期的人口密度，仅仅是堡垒自身，绝对不可能自给自足。
蔚蓝哨所必然还存在着其他的物资来源。
李瑾深曾经做过计算，蔚蓝哨所如果需要正常运转，至少需要一个大区倾尽全力进行供给。
他猜测蔚蓝哨所的原身并非只是一座域外堡垒。
那里应当曾经有一片完整的人类帝国疆域。
“轰”
黑发的少女踩下油门，带着李瑾深在宫城外一路飞驰。
他们很快来到了位于中心城第五大道的华莱商会。
李瑾深解下安全带，同黑发少女并肩走入商会大门。
“商会长。”
“啊，是商会长来了，好久不见。”
……
……
李瑾深朝每一个路过的人点头致意，神情淡淡。
他的外貌在白的帮助下经过调整，已经完全成为了另一幅模样。
淡金色的短发变为与少女同款的黑色长发，深绿的瞳孔变幻为浅淡的灰蓝，五官和身形经过微调后，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与那个帝国的太子联系到一起。
在这里，他对外的身份是来自沉星海的自由商人，一直隐藏在幕后操控着华莱商会的异国贵族。
华莱商会，夏玛和白，都是前皇后留给李瑾深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他能够一路有惊无险走到如今的依仗。
十年过去，华莱商会已经成为了整个夏登帝国最大的民间商会，也打通了与沉星海，甚至是与星盗十三番之间的关节。
这个黑白通吃的庞然大物，是李瑾深最强大的一张底牌。
十年间，他通过华莱商会耐心地织就了一张大网。
这张网仍为完全成型，但已经可以初窥其最终的模样。
李瑾深所有的安排和计划，已然渐渐有了雏形。
在未来可能会到来的帝位之争中，他绝不会再束手待毙。
……
……
新星历712年，帝星。
“这次对下四区的访问，我会只带上一个中队的近卫军，并且单独提前前往第九大区”
华莱商会顶层的会议室内，李瑾深和白并肩而立，身前站着他最忠心的几名心腹。
他们的身后是巨幅的电子投屏，整个夏登帝国的版图被标注得一清二楚。
一道线条从帝星笔直地指向第九区。
“第九区的小行星带鱼龙混杂，与域外星盗交往密切，芙蕊夫人和霍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李瑾深的神情很冷淡：“他们一定会选择在这附近对我们下手。”
白将地图投影放大到第九区，以及第九区外围的那条小行星带。
黑发的少女指着那片小行星带开口：“这里是我们准备好的藏身之地，一旦袭击发生，所有人都要按照计划撤离，进入各自的位置隐蔽待命。”
“对外，你们将被归入战死和失踪的名单，帝国将在一个月内抹去你们的信息记录。”白微微笑了笑，“但是我会提前拦截信息，将你们的身份挂到第九区之下。”
黑发的少女冲李瑾深点了点头。
李瑾深沉声开口道：“我会独自前往第九区的主星，如果发生意外，我将进入小行星带寻找时机与你们联络。”
“记住，保持静默，等待命令。”他的声音很冷，却很稳，带着股说不出的冷酷意味，“保全自己，会有再次相见的那天。”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上凝望深渊。”
面容英俊，五官已经彻底长开的帝国太子微勾嘴角，露出了一个锋利冰冷的笑容。
“我们的计划就叫做”
“临渊。”
……
……
“临渊计划第二阶段启动”
三个月后，银河系第二象限，夏登帝国第九区领空边界。
在被炮火点亮的宇宙间，神情冰冷的李瑾深轻声开口。
他眼中的光芒比星舰外的火光更夺目炽热。
他花费十余年时间经营的那张大网
终于要彻底成型。
在星舰彻底被炮火吞噬的刹那，李瑾深湖绿色的瞳孔中晕开了清淡的笑意。
他驾驶着单人星舰驶向漆黑一片的宇宙。
彼时的他仍未知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他也并不知道，就在这一次计划中，将会出现一个名为叶之博的变数，将自己从本应注定的命运中彻底拉回，从此踏入一条未知的道路。
而他们的人生也将自此纠缠在一起，引发出前所未有的变数，将整个银河系的命运轨迹全然搅乱，驶向谁都无法预知的方向。
……
……
李瑾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银发少年的身影。
他看到对方冲自己伸出手，笑容明亮又张扬，是自己从未曾有过的恣意娟狂。
“大少爷，愣着干嘛，回家啊”
他看到从来都拒绝与人接触的自己被对方一把拉住，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温暖的笑意。
他说：“好，回家。”
从此彻底沉沦。
……
……
“李瑾深！醒醒李瑾深！”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那个声音极为熟悉，却似乎又很陌生，就像是很久未见，却又时刻都萦绕在心间。
“唔”
李瑾深感觉到脸颊上有着微微的刺痛，就像是被虫子轻轻咬了一口，微不足道却又惹人烦闷。
他耐烦地伸手拍去。
“啪。”
他触及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李瑾深顿时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属于叶之博的声音响起，却不知为何带着一抹轻微的遗憾。
金发的太子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前仍然有些模糊，但却足够认出叶之博那张放大的俊脸。
对方正两手扯着自己的腮帮子，显然那阵刺痛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银发少年。
“哦，嘿嘿，我帮你按摩按摩。”银发的少年蓦地收回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地开口。
李瑾深一时有些哽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模糊的视线渐渐开始聚焦，李瑾深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他望向叶之博，一眼瞥见银发少年的眼睛，瞳孔在刹那间蓦地睁大。
“你”
“叶之博！李瑾深！你们在哪儿”
一道呼声遥遥地传来，他们都认出那是空中庭院白笙笙的声音。
叶之博神情微动，刚想张口，却在下一刻被李瑾深捂住了嘴，一把按进对方的怀里。
“我唔！”叶之博一脸郁卒地埋在李瑾深的肩头，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怨念。
为什么他这辈子天天喝牛奶，都已经成功长到了一米八，却还是没有李瑾深高！
他的耳边传来李瑾深快速而短促的声音：“别说话。”
那道声音又沉又冷，紧紧绷着，像是在死死压制着某种情绪，又像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变化而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只剩下本能的压抑。
叶之博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眼睛的变化。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迷雾中一片寂静，白笙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过了一会儿，李瑾深终于退开一步，主动放开了叶之博。
金发太子的脸色十分复杂，却没有开口说话。
叶之博沉默地站在原地，也没有开口。
他骤然想起身边的人是夏登帝国的皇太子，而并非经常混迹于小行星带，游走于灰色地带的那些亡命徒。
在小行星带，没有人会在意别人的身份和血脉。
但在夏登帝国，混血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他的神情突然有些疲惫。
叶之博想起那些在第九区时的经历，想起自己异常的分化，老伍德对自己进入帝国军校的不赞同，还有霍柯孜孜不倦的针对，以及上野仁介……
上一世就是这个男人抓住了自己，将自己作为实验品研究了整整三年。
拜对方所赐，上一世自己的暗流血脉被破坏，并未被激发。
而这一世他重生后便带着上一世的精神力，对血脉的特殊有着天然的压制。
看来帝国对自己的身份血脉早就有所怀疑
可为什么？
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才会被总务处死死盯上，心心念念地想要自己死？
或者说，他上一世的死亡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当年的那个李瑾深知道吗？
他知道自己是混血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混血的话
他会怎样做？他又做了什么？
叶之博沉默地注视着金发的帝国太子，异色的双瞳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
上一世的真相已不可考，那么这一世
李瑾深又会怎么做？
……
……
李瑾深……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他看到那双异色瞳孔的一刹那，他就迅速明白了一切。
叶之博的身世，对方那些奇怪的地方，还有霍柯和科学院对叶之博异常的关注与恶意。
他们一定是从某种渠道获悉了叶之博血脉的异常，对他产生了怀疑。
而叶之博明明是一个混血，却能够毫无任何疑问地通过帝国的分化检测，甚至成为一个sss级别的alpha
这本身就说明了银发少年的血脉绝不简单。
但李瑾深现在却并不想考虑那么多。
在短短一瞬的时间里，数不清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但最终唯一清晰得呈现在心底的，也是第一个浮现在心头的念头却再简单不过。
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叶之博是混血。
不能让帝国发现，也不能让沉星海发现。
前者会让叶之博身处危险，而后者却可能将对方从此带离自己的身边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李瑾深都无法承受。
金发的太子抬起头，眼底的情绪很奇怪。
那岂不像是厌恶和痛恨，却也不像是毫无芥蒂的坦然和平静。
深绿色的瞳孔如同一片深沉的大海，波澜无惊的表面下隐藏着数不尽的暗流涌动。
那片暗色深沉得仿佛要将眼前的银发少年完全吞噬。
叶之博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听到李瑾深的声音蓦地响起。
“你现在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你能自己控制吗？”
他微微一愣，条件反射般回答道：“还不行。”
然后他这才反应过来，探究地看向李瑾深。
金发的太子已经收拾好情绪，抬眸冲叶之博轻轻一笑。
那张俊美的脸上并无任何异色，只是一片沉静和从容。
“那我们一起走，在你能控制之前，我来为你掩护。”
叶之博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眼中的阴霾在下一刻骤然散去，闪烁起耀眼的光亮。
在厚重的迷雾中，那双异色的双瞳像是在闪闪发光。
黑色的瞳孔一片深邃，却灿若星辰。
金色的瞳孔灼灼如日，却温暖如初。
一切仍是旧时的模样。
叶之博也轻声笑了起来。
他说道：“好，那我们一起。”
这句话，就像是他们对彼此的一个承诺。
……
……
迷雾更深了。
精神力在这里完全失去了作用，两人只能凭借本能行走在迷雾中。
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叶之博忽然觉得左眼微微一热，随后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
他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侧过头，看到李瑾深同时望来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向那个唯一的光亮处走去。
……
……
叶之博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幻境。
但这次不同的是，李瑾深仍然在他的身边，两人的手依然紧紧握着，金发太子的力气大得惊人。
叶之博觉得有些别扭，微微挣了挣。
他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顿了顿，随后有一道冰凉的触感轻轻滑过掌心，然后松开了。
叶之博的心头动了动。
那种既轻又浅，一触即离的感觉，就像是一道尖利却撩人的爪子，不动声色地刮了刮他的内心。
银发少年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却很快将其压下，转而打量起眼前的这方世界。
这里毫无疑问是一处景色绝美的游园。
天色碧蓝，流水淙淙，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绚烂的红枫，几欲遮天蔽日。
“看那边。”李瑾深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叶之博望向对方所指的方向，微微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画面。
枫叶打着转儿落在溪流中，顺着流水的方向一路飘荡着淌过碧青溪水边的鹅卵石。
在汩汩的流水声中，有风荡过林间，吹散了纷纷扬扬的红叶雨。
一个银发红瞳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溪边，散开的银白色裙摆微微落在水面，被流水打湿，晕出蜿蜒的痕迹。
她的容色是银河系最高明的画师也无法落笔的绝美，是任何诗歌都赞颂不能的高贵，所有的语言和情绪在此刻都是匮乏，只有一片空白的震惊哑然是唯一能被作出的反应。
她就像是一尊完美无缺的神明，是不曾存在于人间的幻梦与妄念，像是一抹于真实世界中绝无可能存在的虚假的倒影。
她就是美这个字眼本身。
而那个女子的神情也确实一片漠然，似是高高在上般空无一物，又像是懵懂无知那般一片空白。
她坐在那里，那里就是一副绝无仅有的画卷。
只是太安静了，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和情感的神像，一切都是寂静无声。
“阿沉！”
这时林间有风拂过，带来了一道神采飞扬的呼唤，一个黑发的男子从远处奔跑而来，像是一个骤然插入的音符，让整个静止的画面都动了起来。
流水开始欢快地悦动，带起细小的旋涡，发出叮咚作响的声音，游鱼摆着尾巴，在卵石间不时晃动，轻轻舔舐着漂浮的水草。
枫叶依旧纷纷扬扬，却开始飘摇着落到银发女子的发间和衣袖上，让她静止的神情也微微一动，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看，阿沉，你的庭院里有一只银渐层的小猫咪！”
那个黑发的男子朗声笑着，不由分说将怀中小小的白色团子取出，塞进那个女子的手中。
“咪”
那个毛团子发出微弱的叫声，僵直了身体，似乎是想要发抖却又不敢，整只猫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咪？”
那个被男子成为“阿沉”的银发女子歪了歪头，也学着轻声叫到。
她的眼中是纯然的好奇。
“咪？”
被她捧在手心的毛团子试探着探出脑袋，冲那个尊贵无匹的存在讨好地轻轻叫了一声。
它得到了并不温柔的一记摸头杀。
“咪咪！”
银发的女子却像是很开心，举起小猫冲身前的男子晃动着，满脸兴奋，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
“好，它就叫咪咪”
那个男人爽朗地微笑着，坐到他们身边，伸出手挠了挠短毛猫的下巴。
“现在咪咪就是我们的小猫了，阿沉要照顾好它，就像我照顾阿沉那样。”
黑发男人的神情很温柔，他注视着银发女子的眼神里有着无限包容的耐心和情意，那样的情意几乎不加以任何掩饰，可被这样注视着的女子却似乎一无所知。
她只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冰封的容色终于被打破，显出无限生动的模样。
“咪咪咪咪”
她身旁的男人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像是欣喜，又像是悲伤。
他方才一直背对着叶之博与李瑾深，现在终于转过身来，那张脸也暴露在了两人的眼中。
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眉眼间带着仿佛永不会消退的活力与光亮。
潇洒自在，从容写意，通身的尊贵气度，却又带着不羁的随意与张扬的恣意。
那是两人，或者说整个银河系都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叶之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个男人，这个在幻境中出现的男人
就是那个名震三大象限，那个活着的传说，那个即便陨落也威名赫赫的男人。
那个被人们称为“深渊”的男人。
他就是路庭星！
叶之博轻嘶口气，转头去看身旁的李瑾深。
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不解。
在这个暗流王爵的迷雾锁幻境中，为什么会出现路庭星的身影？
还有那个银发的女人
她又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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