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房内一片安静。
在一片安静间,那两道激烈鼓动的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
“咚――”
恒温系统不知在何时失去了效用，燥热自四面八方涌来，渐渐升起,一路向上攀升,呼吸间全是干燥难耐的热意。
“咚――”
李瑾深的身体一片滚烫，那热意顺着两人肌肤相接的位置传来,钻入叶之博的指尖,灼沸他的血液，翻腾尖啸着一路往心脏径直而去。
“咚――”
一道信息素终于冲破重重桎梏,于半空中怦然炸开，迅速填满了整个封闭的空间。
香甜，软绵，又勾人，那甜美的表象下却像是藏着无限杀机。
勾动你，引诱你,在你沉沦时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唔！”
叶之博的脸色苍白，勉力压制住精神海骤然间翻腾而起的躁热与狂意。
在高度匹配的信息素诱发下，他的暗流本能也正在苏醒。
银发青年能感觉到自己两只眼睛里泛起一突一突的疼痛，金色的暗芒闪烁不定,几乎快要从黑色的瞳孔深处溢出。
他的眼中是满片深邃得要将自己溺死的碧色浪潮。
那片碧海上空是全然暗沉的天空，骤起的风暴正将海面卷起狂澜，百丈高的海浪几乎与天连成一线，厉声尖啸着要将那片碧色彻底搅碎。
那是李瑾深的眼睛。
他正注视着他。
他也注视着他。
李瑾深的精神海在刺激之下发生暴动,已经危险到了几乎无法维持住外貌伪装的地步。
那头黑色的长发散开，落在对方苍白至极的脸旁，让他看起来有种难得的脆弱。
“叶之博……”
李瑾深的声音极低，却带着种深刻到让人心惊的意味。
那双闪动着碧色波澜的眼睛近乎于失神,却只是执着地注视着银发的青年，目光未曾有过半分偏移。
标记我。
叶之博从对方的眼中毫不费力地读出了这三个字。
银发的青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允，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毫无疑问，李瑾深的信息素失衡症在同时爆发了。
对方受到情热期的影响，几乎已经完全陷入了情欲的浪潮。
但叶之博却很清醒。
李瑾深的精神海正在濒临破碎的边缘，此时贸然标记，显然而见将加剧精神海的暴动，让对方的精神海彻底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要安抚李瑾深在情热期间的信息素暴动，首先要梳理对方的精神海
而唯一可以做到这一切的叶之博，却在封禁环的禁锢下失去了所有唤醒精神海的力量。
他们陷入了困境。
叶之博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抚上颈侧那道冰冷的金属环，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搭在封禁环的边缘。
金色的暗芒在他的瞳孔深处不住闪动。
两人静静对视。
那双黑色的眼睛与几乎完全转为深绿的眼睛互相凝视，看向彼此眼中倒映出的那个自己。
他们都从对方一片暗沉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个不断跳动的暗红光点。
那是装在房内，始终监视着两人一举一动的监视器。
一闪一灭，就像是在他们眼中落下带着旖旎情味的霓虹。
那道光落在李瑾深深暗接近墨色的眼中，却像是一道冷硬的坚冰。
在伪装下呈现出黑发灰蓝眼睛样貌的太子，看起来与平时的模样毫不相同，可心底的决绝和疯狂却从未改变。
那双几近墨绿的眼睛里跳动着令人心惊的亮芒。
他要破冰。
叶之博的眼底却是一片冷凝。
他深深注视着眼前的李瑾深，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笑意。
“商克己……”
银发青年的语声里含着隐隐的警告。
他看到黑发的太子似是从情欲中短暂清醒，倏尔间抬眼看来，嘴角勾出了一抹极其微小的弧度。
下一刻，两人同时有了动作。
李瑾深猛地挣开银发青年的桎梏，踉跄着跌向身后的镜面，眼中的风暴在瞬间再度掀起狂澜。
黑发的太子伸出手，就要按上那道镶嵌着宝石的古铜色镜框
“砰！”
他被紧跟着一步上前的叶之博一把扣住双手按在头顶，后背重重抵上那扇冰凉的镜面。
银发青年的眼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怒火。
“……你不要命了吗！”
叶之博的声音低沉暗哑至极，像是蕴藏着数不尽的怒气和痛意，又像是藏着道怎么都抹不去的刻骨情意。
痛惜与怒意在心间搅作一团，翻滚不停，让他眼中的神色深不见底。
“唔……”
在叶之博强硬不留情面的压制下，李瑾深有些痛苦地呻吟出声，脸颊上的潮红一路蔓延到眼角，拖出一道长长的绯色余晕。
那样的情态是帝国太子从未展露于人前的脆弱与动情，毫无疑问激起了身前银发alpha本能的反应。
“唔！”
黑发的太子感觉到身前的人呼吸蓦地一滞，随后自己整个人被翻过身狠狠抵住，滚烫的脸颊被迫贴上冰冷的镜面。
他的手被牢牢禁锢在后腰，只能侧过脸，在喘息间艰难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和自己身后的那个银发男人。
李瑾深看到对方瞳孔里金色的暗芒越来越亮，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终于开始挣扎起来，嘶哑着嗓子开口。
“不要……不可以……”
“你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嗯？”
叶之博轻笑着凑近他耳边低声开口，目光透过镜面，落在某个始终闪烁不停的暗红光点上，深色的瞳孔里一片漠然。
李瑾深蓦地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想要吗……”
滚烫的吐息落在耳边，将李瑾深本就敏感的身体勾得一阵颤意，几乎站立不稳。
那道声音中复杂暗沉的意味却让他在心底微微战栗，像是只身站在深渊边缘，退无可退，只能任由黑暗降临，将自己拖入未知的暗色深处。
他在兴奋和恐惧交织间听到那道声音再度落下，带着某种深刻到几乎融于骨血的欲望。
“那我就满足你。”
……
……
“唔！”
李瑾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扣得更紧，制住自己的力量大得仿佛要捏碎脆弱的腕骨，那种带着禁锢和强迫意味的动作却更加激起了他本能的渴求。
想要被标记。
想要被占有。
也想要……占有那个人。
一只冰凉的手在这时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在那脆弱的喉间来回摩挲，带来某种让人心悸的窒息感。
李瑾深被压在镜面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只手向下移去，五指微动，灵活地挑开了自己衣领顶端紧紧合上的第一粒扣子。
然后是第二粒，第三粒……一直到紧扣着的马甲边缘，再无法深入。
他看到身后的银发青年退后一步，松开手下的桎梏，冷淡地注视着镜面，然后命令道：“自己脱。”
重获自由的黑发太子踉跄着后退两步，闻言身形轻轻颤了颤，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更深的红晕。
那双盈满了碧色水汽的双眼闭了闭，半晌，修长的五指微颤着摸上了马甲的第一粒纽扣。
“啪。”
深褐色的马甲被脱下，掉落在房内厚实的地毯上。
然后是领针被卸下，领带被松开，皮带被抽出，从李瑾深的手间落下，一件件坠落在地。
李瑾深修长的十指抚上衬衫解至一半的纽扣，迟疑着按住，神情有些苍白地看向镜中的那个银发男人。
他看到那个银发男人的眼中骤然升腾起汹涌的深意。
……
……
叶之博一直注视着那道镜前的身影。
他的神情很平静，脸色却很苍白。
绯红心法在催动下高速运转，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正在一层层突破着封禁环的桎梏，将那道密不透风的封禁撕开一道口子。
属于暗流的血脉力量从那道口子间倾泻而出，涌向被封禁环锁住的精神海。
叶之博的呼吸有些不稳，冷汗伴随着力量的浮现骤然涌出，很快润湿了他的后背。
他缓慢地调节着呼吸的节奏，一点点适应着那道越来越强烈的痛楚，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背在身后的双手。
疼痛带来的麻痹感正在消退。
银发的青年沉稳地看着眼前这堪称活色生香的场景，暗色的瞳孔里却闪动着跳跃的红点，眼底一片冰寒冷意。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所有来自外界窥探的视线。
那件深深勾勒出腰线的马甲被脱去，领带被扔在地面，将紧束的领口彻底松开。
当叶之博看到李瑾深伸手抚过脖颈下纤细的锁骨，划过敞开的衣领间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按在黑色衬衣上玉石般晶莹的指尖时，终于再难维持住冷静的表象。
他上前一步，捂住了李瑾深那双即将彻底转为深绿的瞳孔。
“轰”
被封禁环死死锁住的精神海震颤不已，在另一道力量的冲击下，终于脱出桎梏。
叶之博一手曲起，在镜面前轻轻敲了敲。
他的精神海内，千万颗星辰在同一时间被点亮，一道精纯的精神力准确无误地自银发青年指尖释出，将镜身也点亮片刻，然后再度沉寂。
无形的力量笼罩在这间房内，挡住了所有外界的窥探。
那些房内四角闪烁着暗红色光亮的监视器也一个接一个黯淡下去，直至再发不出任何信号。
房内的监控被屏蔽了。
在十三区某个隐秘的空间内，有一间不起眼的门房。
在这间门房内，环绕着房间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监视屏。
在其中的某几块监视屏中，银发的青年正将那位华莱商会的会长抵在镜前，暧昧地摩挲着对方的脖颈。
整个画面说不出的旖旎缠绵，透着种说不出的爱欲与暴力交织的禁忌感，看得人血脉偾张。
“真是没想到……商克己看起来这么强势，竟然会是下面的那个。”
狭小的门房内，十三区的副总长纪冰原亲自驾临，正对着监控画面啧啧称奇。
“闻先生，还要多亏您这次出手试探。”纪冰原转向身旁的黑发绅士，姿态放得极低，“商克己也患有信息素失衡症异位变体……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闻野兴趣缺缺地看了眼那几个监控屏，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那位原本守在这间监控室内的门卫垂着头靠在墙边，已经停止了呼吸。
黑发的沉星海绅士漫不经心地扫过满目的监视屏，满心都是自己在星网上的连载，闻言敷衍般地回答道：“我很期待你们的实验进展。”
他的目光落在某块监视屏中，看着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上，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
……
监视屏的那头，某间监视器已被完全接管的房内，所呈现出的画面却与某位沉星海绅士所见完全不同。
叶之博开启镜子后便放开怀里的人，转过身，却冷不丁被身后伸出的一双手牢牢圈住。
他的腰被李瑾深死死抱住，已然完全褪去伪装的金发太子攀附在他的后背，滚烫的身体轻轻磨蹭着，从每一寸相贴的肌肤间传来惊人的热度。
“叶之博……”
“别走……”
金发太子的声音轻得就像是一丝逸出的鼻音，落在叶之博耳中，却像是一道道细碎的音符，在他的心头拨动着不成调的乐曲。
断断续续，带来阵阵恼人的痒意，却又舍不得让它停下。
让人心痒难耐，难以抗拒。
叶之博深吸口气，回转过身，终于还是回抱住对方，将瘫软得几乎站立不稳的金发太子一把捞起，放进了床上柔软的被褥间。
他的神情间满是汹涌的欲望，手下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金色暗芒在他的两只眼睛中齐齐跳动，精神海内的千万颗星辰在同时震颤不已，向两人交握的双手间输送出持续不断的精神力。
那道精神力在叶之博的引导下进入李瑾深的精神海，缓慢而仔细地梳理起那片已然混乱不堪的碧海。
他们在转瞬间就完成了精神海的深度连结。
两道精神力互相追逐着，在它们途径的一路上，狂舞的精神力乱流正在平静下来。
旋涡在回转间弱化，海上风暴渐渐消弭，高空的阴云终于散开，落下万丈垂落的金色阳光。
深绿的海面恢复了平静，在耀眼的光照下呈现出翡翠绿那般的漂亮色泽，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倒映着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
“哗啦。”
四溅的水花激起层层涟漪，打湿了两人衣服的下摆。某道银色头发的身影像是终于醒过神，退后一步，从碧海间蓦地消失。
“嗡”
现实中，两人的身形同时一震，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叶之博点亮了自己金色的瞳孔，那道眼底的暗芒变得更加深沉，脸色却也在同时苍白了几分。
而金发的太子满脸红晕，在精神海的隐患被解决掉之后，属于情热期ega的信息素终于彻底爆发，淹没了他曾经满布痛楚的神经。
李瑾深伸出手，拉住银发青年的衣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标记我。”
他的面颊一片潮红，眼底泛起微颤的涟漪，那片碧海澄澈得几乎透明。
在精神海暴动的影响过去之后，金发的太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带着明显的羞意，那双翡翠色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坚定。
那是一道再明显不过的邀请。
叶之博轻笑一声，握住那捏着自己衣角的五指扣进手心，另一只手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将那件已然不成样子的衬衣扯开。
他冰凉的手掌缓缓按上了金发太子的身体，一路撩拨，宛如世上最高明的按摩师。
为他佐证的是寂静的空气间骤然响起的细碎呻吟。
“啊……”
李瑾深微闭着眼，不满足地轻哼着开口。
“快一点……”
叶之博蓦然收回了手。
他在金发太子越发难耐的蹭动间低笑着起身，在勾起了李瑾深全部的情动后恶劣地停下了动作。
银发的青年没有忘记在十三区地表时，那一管冰寒彻骨的镇静剂。
他也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倔强骄傲的帝国太子，拼着精神海彻底破碎也要拦住自己动用精神力的执拗和决绝。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爱他骄傲尊贵却又满心柔软情意缱绻，恨他倔强执拗不顾一切伤及自身。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要好好清算。
叶之博动作轻柔地伸手划过李瑾深浅金色的短发，轻轻蹭去对方眼角的湿意。
“李瑾深，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了……”他的声音却冷静无比，“你还什么都没有说。”
银发的青年凑近金发的太子，在他的眉心轻轻印上一吻，手下灵活地在四处翻飞，再度勾起对方的满身热意。
“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嗯？”
“啊……不要……”
在叶之博的撩拨下，李瑾深露出一脸近乎崩溃的失神，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主动迎合，却每每在最后一刻被强行止住，在情动的最高处狠狠跌落。
他的声音破碎地几不成调。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商克己是我接手华莱商会用的身份……啊……”
“……皇后和总务处势大，我必须……嗯，不……有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啊啊……”
叶之博眼中的深意一时间汹涌得几欲溢出。
他冷静地开口问道：“袭击我们的第三番认识你的远航机，对吗？你和星盗十三番是什么关系？”
“金绿的标志……第九番原来是你在背后操控……”
叶之博望向那个满脸情动的金发恋人，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温柔情意和深深的疼惜。
华莱商会，星盗第九番，还有十三区……
他的太子殿下啊……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对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危险和挣扎，才能做出这样的布局？
这就是他所爱的人。
如此强大，如此耀眼，如此……诱人。
叶之博奖励般地轻吻了口李瑾深的鼻尖，想要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拉下，重重地跌入金发太子四散在背后的发间。
李瑾深死死搂住银发青年的腰，紧紧地锢住对方，再难压抑地嘶哑出声。
“不要走……”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带上了隐约的哭腔，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无比分明。
“十三区是……引发当年帝国与暗流战争的源头……这里藏着很深的秘密……唔嗯……”
金发的太子难耐地呻吟着，晕着水汽的翡翠色瞳孔深深地陷入那片璀璨的金色星海。
“叶之博……你一定要小心……”
在混乱间，李瑾深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产生了些微的错乱。
有那么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的是星海彼端那个充满悔恨的自己，以及那个失望离去的黑发背影，和那道象征着永无再见之日的死讯。
心底骤然浮现出深入骨髓的痛楚，深重的痛恨与悔意没顶而来，让他不可抑制地哭泣着开口。
“不要死……别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
别再让我……一个人带着无尽的悔恨活下去了。
别再让我将那句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深埋在心底，永远失去了公之于众的机会。
我为你放弃所有，一路追随至星海彼端，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只想在付出代价的那一刻之前，最后好好地看看你，对你说出那在心底重复了无数遍的六个字。
“……叶之博，我爱你。”
那六个字轻柔地落下，却深刻地仿佛重于千钧。
那一字一句间厚重的情感沉沉压下，让叶之博一时间竟然觉得连呼吸都产生了停顿。
他的心顿时柔软地一塌糊涂。
银发的青年在心底叹息着，终于还是放弃了那些无谓的探究和执着。
面对这样的李瑾深，他那些所谓的骄傲与自尊，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为对方舍去的呢？
这一世从头开始，再次相遇，几乎是宿命般地相爱。
他选择再一次相信对方。
毫不保留的，倾尽一切的，付出自己的所有。
“好，我答应你。”
叶之博轻声开口，璀璨耀眼的暗金色瞳孔间仿佛有赤金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道火光落在两人之间，却又温暖至极。
“我会小心，不会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会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去看一看宇宙的尽头。
银发的青年温柔地低下头，亲吻着自己恋人微颤的睫毛，吻去那一道道蜿蜒的湿意。
他覆身上去，在对方脸颊一侧落下深深的一吻。
“李瑾深……”
他温柔而耐心地亲吻着对方的额头，照顾着初经第一次的恋人难忍的低吟，伸手拂去对方眉间的每一分痛色。
房内弥漫着一片温柔缱绻的味道。
甜橙的清甜漫溢开来，又混入一道冷杉的清苦凛冽，最终中和为某种满溢着沉静温和的悠长余味。
深刻的情意与刻骨的爱重层层叠叠，交织缠绕，却最终奇异地化为一片温和平静的细水长流。
像是历经世间一切光怪陆离与爱恨别离，在浓郁炙热到极致的宣泄之后，最终留下微酸的回甘。
不多不少，刚刚好。
……
……
在连结最终形成的那一刻，两人同时一震。
叶之博在微微的晕眩中俯下身，在李瑾深的额头印上轻轻的一吻。
就像是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
“李瑾深……”
他们身处危机四伏，敌我不明，神秘莫测的十三区。
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在监视之下，所有的言语与动作都不再具备任何真实有效的信息。
激烈的对抗与冰冷的对峙。
充满恨意的眼神和无人处浸满痛色的背影。
是真实，也是虚假。
痛苦是真，恨意是真，冰冷无声的质问也是真。
他们的爱情也是真。
两人深陷在诡异莫测的十三区，眼前环绕着重重迷雾，前路是一片全然未知的危险。
他们应当时刻警惕，不能有丝毫放松懈怠。
然而此时此刻，叶之博的心底却只剩下一道声音。
跨越那片星海，那片碧海，落在两人耳畔。
无比轻柔，却也无比深重。
“李瑾深……”
在今夜之后，他们都将重拾起冷硬的内心，在浸满暗色的前路继续前行。
但在醒来之前，就让他允许自己陷入短暂的沉沦。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