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嗡”
重华刀发出兴致高昂的嗡鸣声,在主人的示意下从委顿在地的男人肩上轻颤着抽出,一点点缓慢又磨人地剐蹭过伤口,极其恶劣地玩弄着猎物在药物作用下异常敏感的神经。
“唔……该死……”
纪冰原的脸色已然一片惨白,在重华刀的动作下战栗不已。
不知道叶之博究竟在刀尖抹了些什么,在最开始的麻痹过后,纪冰原身体的敏感度仿佛被提升了数百倍
原本完全可以忍耐的疼痛也像是被放大了百倍,让褐发的副总长再无一分平时的冷静自持,只能颤抖着咬紧牙关,忍受着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
他的意志始终被强制保持着清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刀刃一寸寸从自己体内抽出,感受着无尽的痛楚从四肢百骸骤然崩裂。
封禁环在同时骤然收紧,死死勒住猎物的脖颈,让每一道呼吸都能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无法逃离,无法挣脱,每分每秒都是令人绝望的痛苦折磨。
一如纪冰原曾经对叶之博所说的那般,只不过却是应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所有曾经施加于银发青年身上的刑罚与凌辱,尽数奉还。
以百倍的分量。
“啊啊啊!”
纪冰原的身体在重华刀终于抽离身体时蓦地被带起,却又在下一刻被刀刃狠狠贯穿另一侧肩膀,再度被钉死在地面。
“嗤。”
滚烫的鲜血溅上重华刀的刀柄,被这把跟着主人再一次学坏的刀厌恶地抖开,牵动着刀下猎物的伤口崩开,带来又一重加倍的痛楚。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纪冰原喘息着开口,布满痛色的眼中却依然很平静,仿佛对自己的安危十分笃定。
回答他的是重华刀再度抽插于两边膝盖的沉闷钝响。
“啊!!!”
褐发的十三区副总长四肢被废,扑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再无任何挣扎的可能。
而在这时,始终与金发恋人在一旁温存亲热的叶之博才懒洋洋地偏转过身,给予了脚下的男人一个冷淡的眼神。
他的神情间满是漫不经心。
“我们想要什么?”叶之博嗤笑一声,无不感慨地说道,“纪冰原……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我们在意的价值吗?”
“我就是为了给老婆出气,有什么问题吗?”他理直气壮地开口道。
站在他身旁的李瑾深闻言,灰蓝色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疼惜温柔的神色,主动凑上前,亲了亲银发青年的嘴角。
总是太容易心软的太子殿下被虎视眈眈的银毛狮子逮住机会,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热吻着,完全将脚下重伤的败者抛之脑后,那一副莫不在意的姿态让褐发的副总长眼中恨意愈深。
“嗡嗡嗡”
只有重华刀高声嗡鸣着,在一旁激动得刀身乱颤,以野蜂飞舞的频率在低空迈出抽搐般的舞步,时不时划过委顿在地的纪冰原身体,为对方再添上一道道新的伤口。
重见天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这样耀武扬威,可把这柄怂包刀给得意坏了。
它甚至在心里编起了顺口溜,在精神海内对着叶之博大拍马屁。
主人不坏,太子不爱!
记仇的男人最可爱!
……
……
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叶之博完全不想理会自己的神经病佩刀。
他只是偏过头,重重亲了口恋人的脸颊,随后像是请示般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老婆大人,您看要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李瑾深好笑地觑了他一眼。
“……听你的。”
他心知叶之博是在心疼自己那一夜被迫陷入精神海暴动和情热期的痛苦,心里一阵熨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像没脸没皮的恋人那般的满嘴骚话。
太子殿下的心里一片柔软,投向脚下男人的目光却冰冷至极。
对李瑾深而言,纪冰原自然是怎么死都不为过。
他忘不了叶之博在十三区的时候都遭受过怎样的残忍对待。
每一次在对方经受痛苦折磨的时候,自己却还要装作一脸平静甚至是漠然……那些冰冷的锁链和镣铐扣在银发青年的身上,却像是在李瑾深的心头印上一道道难以忍受的鞭痕。
李瑾深只要一想到叶之博被锁在牢笼内,浑身都是冰冷无情的禁锢,就像是牲口那般被粗暴对待,全无尊严的模样,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仿佛要裂开。
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银发的青年一直都是那般肆意张扬,骄傲纵情的模样,他何曾有过这样的狼狈不堪,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这一刻,李瑾深仿佛又产生了那种记忆交错般的幻觉。
害怕失去,恐惧离别,倾尽一切,都不想要那个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是在幻境中另一个“自己”最深刻的意愿,却好像自从那次遭遇迷雾锁后就深深地刻在了李瑾深的心底,让他有时候几乎分不清那些情绪究竟来自于谁
他怎么可以再一次将叶之博置于险境?
他怎么可以任由叶之博这样冒险?
他宁愿是自己去承受那些,也不愿意让叶之博为了自己而受辱!
纪冰原该死!
李瑾深眼中的神色骤然加深,深重的杀意克制不住地向纪冰原倾泻而出,将褐发的男人压制得动弹不得,近乎窒息般地痉挛起来。
“啊……”
可怖的森然杀意和精神场压制沉沉压下,将褐发的副总长牢牢锁住不容逃离,只能被动承受着施加于身的酷刑。
狂暴的精神力尖啸着盘旋而上,形成威势惊人的浪潮,向萎靡不堪的猎物重重拍下。
“唔……商克己……!”
“瑾深。”
这场漫长的折磨终止于银发青年的温柔拥抱。
叶之博从身后拥住自己的恋人,精神力温和地探出,一寸寸抚过李瑾深狂暴的精神力,将对方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激荡的精神海轻柔地托住,耐心地安抚着。
银发青年的眉眼间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温情和柔软。
他所有无底线的耐心和温柔,都只给眼前的这一个人。
叶之博握紧了恋人的手,温声安慰:“没事的,瑾深,我很好。”
他搂过李瑾深,直视着那双掀起无尽风暴的灰蓝色眼睛,极尽温柔地吻过对方不住颤抖的睫毛。
“我不会有事的,所以别害怕,也不要自责。”
我会小心,不会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就算不得不离开,我也一定会活着回到你身边。
我答应过你,就绝不会食言。
“相信我。”
叶之博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李瑾深总是怀有一种深切的恐惧,一旦发生任何意外和危险都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仿佛他们所有的温存和情意都只是片刻,眼前永远蒙着一层灰败的阴翳。
就好像李瑾深在心底已经认定,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未来。
这种不确定和犹疑,让银发的青年在心疼之余,疑惑也越来越深。
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被擒与卧底戏码,两人应该对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有所预感,只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对于他们这样意志坚定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李瑾深应当也明白。
他敏感的恋人究竟遭遇过什么,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
叶之博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需要慢慢来。
他会一点点地,一步一步地让李瑾深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总有一天李瑾深会明白,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至于现在
叶之博的目光落在某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副总长身上,眼中渐渐带出一抹饶有深意的笑意。
当然是要先解决某个始终不肯老实的褐发小老鼠。
银发的青年拍拍恋人的腰,放开对方,屈尊降贵地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神色萎靡的纪冰原。
他在纪冰原戒备的神情中笑容满面地说道:“哟,纪副总长,我们是真的没想从你那儿得到什么”
“但是我还真挺想送你点儿什么的。”
叶之博从怀里掏出一支试管,冰蓝色的液体在夜色下泛起不祥的冷光。
“科学院出品的实验药剂……”他在纪冰原骤然惨白下来的神情中微笑说道,“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
“你你想干什么……”褐发的副总长脸上的平静笃定已然被完全打破,在此时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你不可以”
叶之博打断了他。
“我当然可以。”银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唔,不过这种药剂的作用……啊,我好像忘了?”
他一脸无辜地望向因为恐惧而情不自禁颤栗着向后退缩的纪冰原,在下一刻毫不客气地一脚把对方踹翻在地,重重踏在那道肩头的伤口上。
“不要害怕啊副总长阁下,大概就是会改变你的性别体征?”叶之博在对方的痛苦闷哼中笑得亲切极了,“至于时效嘛……唔,或许你可以问问那位沈秘书长?”
“说不定沈秘书长看你这么优秀,会好心收你作为实验体哦?”
银发的青年脸颊上还带着未完全干涸的血渍,精致漂亮地不似真人的脸上挂着天真明亮的笑意。他微微歪着头,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纯然无辜的亮芒,看起来是那样闪耀而令人目眩神迷。
在纪冰原的眼中,那个银发的男人却像是一个美丽却致命的恶魔。
他可以对情人说出无比温情柔软的字句,也可以对敌人施展最残酷可怕的手段。
前一秒是让人迷醉的温情脉脉,后一秒却是令人心悸的恶魔低语。
极致的矛盾,极致的迷人,也是极致的可怕。
叶之博身旁的李瑾深神情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银发恋人,满脸都是被安抚后稳定且平静的笑意。
而此时此刻直面叶之博的纪冰原,却已经在惊惧间几乎丧失了言语能力。
“不……你不可以……”纪冰原的神情间一片空白,挣扎着想要逃开,却被压制着动弹不得。
他是个alpha,一旦被注入那种药剂,从此都将伴随着紊乱的信息素,时刻都将提心吊胆,害怕受到信息素干扰的影响,不知何时就会陷入情热期!
那种不受控制,必须依靠他人才能活下去的感觉……仅仅只是想象就让纪冰原感到心底一片冰寒。
他在绝望的痛苦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地望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李瑾深。
“商克己!你不要忘了,我手上还有你的把柄!”纪冰原在上方两人同时望来的目光中嘶声喊道,“你的身体……你的信息素失衡症!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李瑾深沉默地看着他,半晌轻声开口道:“是吗?”
黑发的年轻会长神情平静,似乎对此浑不在意。
纪冰原在对方的这种平静下一时怔住,然后被叶之博不耐烦地一把提起,甩到身后的墙面。
“废话可真多啊纪副总长。”银发的青年懒洋洋地开口,单手接过李瑾深递来的针管,“让我们快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冰冷的针尖对准手下卡着的脖颈,没有半分停顿地扎了进去。
“唔!”
冰蓝色的液体没有一滴浪费,几乎在注射的下一刻,纪冰原的身体就开始起了反应。
热意在瞬间蔓延至全身,难耐的渴望和本能蓦地浮现,让褐发的副总长支撑不住身体滑落在地,手指痉挛般地死死抠住地面,浑身颤抖不已。
叶之博和李瑾深神情平静地注视着他。
“砰。”
一个通讯被扔到纪冰原的手边,接着属于某个银发青年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是一个可以单线联系到沈烨的通讯器。”
那个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沉沉冷意。
“堂堂十三区的副总长……若是被人发现是一个在情热期求着被标记的ega……想想就应该很有趣吧?”
那道声音像是轻轻笑了笑,似乎满怀期待,听在纪冰原耳中,却像是一阵恶魔的低语。
“你要想清楚,是留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垃圾场里发情,被路过的不知哪个alpha随便地要了你……还是让你的小烨标记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空旷寂静的垃圾场内只留下最后一道满含深意的提示。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副总长阁下。”
……
……
“啊……唔……”
漆黑的垃圾场内,有一道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满身凌乱的纪冰原侧身蜷缩在地,控制不住地发出羞耻的呻吟,难耐地在地面轻轻磨蹭着。
他浑身都是在挣扎下被粗糙的地面蹭破留下的血痕,十个手指的指甲几乎都已经掀开,指尖一片血肉模糊。
叶之博的报复自然要成百上千倍得还回去。
纪冰原被注射的药剂,是普通药剂浓度的十倍。
如果这一次纪冰原硬挺着,不接受任何纾解,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在无尽的欲望深渊中痛苦挣扎着死去。
是活着,还是死去?
是屈辱地活着,还是痛苦地死去?
这是叶之博留给纪冰原的选择。
像纪冰原这样高傲狡猾,自视甚高的人,哪一种选择都无疑是一场最可怕的酷刑。
“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破碎的哀鸣后,垃圾场中陷入沉寂。
在长久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衣物摩挲的轻响。
一只血迹斑斑的手颤抖着抬起,伸向了那个被扔在脸侧的通讯器。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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