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中,来人胸前黑色的徽章闪耀着微光。
那是两个翻转的u型,紧紧扣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冰冷的眼睛。
简重,或者说是李崇俭的眼神也很冰冷。
尤其当他听到御座上的帝王叹息着开口,落下状似无奈,却满含冰凉杀意的问话时,那双黑色眼睛里的神情越发冰寒刺骨起来。
“李崇俭……你果然来了。”李湛露出同样温柔的笑意,“交易所规则所限,来的只是你的投影吧?”
金发的帝王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如果我杀了你的投影,能对你的本体造成几分伤害?”
黑发的青年微微一怔,随后感知到一阵极隐秘的波动自夏宫地底蓦地出现,在极短的时间内突入地表,于夏宫上空升起结界。
李湛低低咳嗽着,脸色极其苍白。
他坐在御座上,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横放的金色权杖。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被输送到权杖顶端的深绿色宝石,无形的波动由御座为核心向外荡开,形成了一道封闭的结界。
那道结界只到夏宫正殿的门前为止,牢牢封住了任何可以离开的通道。
这是由夏登皇帝才能开启的最后一道防御,或者说,最后一个手段。
一个玉石俱焚的手段。
黑发的青年微微一怔,感知到身前身后的变化,随即轻声地笑了起来。
“首先,我现在叫简重。其次……你大可以试试。”简重轻柔地开口,神情间丝毫没有发现总控落入陷阱的慌张和惊怒。
“哥哥……”他叹息着说道,“你的身体……还能够支撑到几时?”
李湛在他的目光下低低地喘息着,眼中的灰败在迅速蔓延,握着权杖的手却稳定如初。
“支撑到杀死你的那一刻,就够了。”
秋霜岁在此时踏前一步,五指微张,精神场悄无声息地张开,将三人环绕在内。
若有若无的杀机开始蔓延,逐渐紧绷。
简重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道声音就像是一个讯号。
下一刻,两道身影于大殿内蓦地相撞,拳掌相触间,激起剧烈的能量流,甚至引发了小范围的电磁风暴!
“嗡!”
大殿内陷入激烈的交战,四散的能量波动在各处回旋相撞,却被大殿外的结界吸收,并未向外界溢出分毫。
那是两个传奇之间的交手,其力量足以毁灭他们脚下的这颗星球,如今所有的力量波动却被完美地收束于这一方狭小的殿堂间。
金发的皇帝一动不动地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紧紧握着膝上的权杖,面色很平静,甚至微微阖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挂起了一道可惜的笑意。
在御座旁,升起了一道金色的结界,沉默而坚定地环绕住御座上的帝王,无声地守在最后一道防线前。
但此时,那道结界却在急遽震颤中一分分黯淡下来,细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正在迅速扩大。
一双修长纤细的手轻点在结界上,缓慢而明确地向前推进,一步步将那道结界逼向碎裂的边缘
黑发的简重微笑着倾身,隔着结界望向自己的兄长。
“想要杀我?”
他看到自己的兄长睁开眼睛,深绿色的瞳孔间没有透出半点情绪。
简重轻笑着收回手,转而将目光投注于场间正在交战的两人。
他伸出手,指向其中那道灰发的身影。
“那我就先杀死他。”
他身后金发皇帝的神色骤然冷淡下来。
“砰!”
秋霜岁于下一刻自战圈中脱离,像是被一股力量蓦地托起,随后狠狠地惯向地面。
“砰砰”
他一路向后急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道力量的束缚,只能一路撞破殿内高大的立柱,向殿内深处的暗色里落去。
在他的上空,还有一道红色的身影紧追不舍,屈指成抓,顺着那道力量的轨迹落下,毫不留情地直直插向灰发元帅的颈侧!
“嗤!”
秋霜岁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过头,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却也以牺牲了半边肩膀为代价,左肩在刹那间塌下,血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浸透了全身。
简重的一个抬手间,场间的局势便在瞬间逆转
帝帅二人在顷刻间陷入被动。
“啪。”
御座旁的结界也终于不堪重负地彻底坍塌,化作碎屑消散于半空中,将金发的皇帝彻底暴露在强横的能量波动下。
李湛几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行动力。
金发皇帝微垂着头,不住地咳出近乎于黑色的血沫,两只手却仍旧死死握着那支权杖,任凭所有的力量加速流失,只为了维持住那道环绕在夏宫上空的结界。
他看到一身红色长袍的男人冷着脸从殿内深处走出,手中拖着灰发的元帅,将对方随意地仍在御座下,然后一脸漠然地望来。
“做得很好,小司。”
简重抚掌而笑,很是满意:“不枉我耗费力量将你从沉星海中带出。”
红袍的男人微微垂首以示恭敬,显然听命于简重。
李湛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在御座下昏迷的灰发元帅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顿。
他低低地咳嗽着,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心底满是震惊。
李湛此时已经认出了那个突然出现在殿内,无声无息间介入战局,彻底颠覆了双方战力对比,从而让自己和秋霜岁功亏一篑的男人。
那是沉星海红塔的大祭司,沉星海最高议会的六人之一!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是简重的筹码?
如果大祭司也能被简重收为自己的筹码,那银河系间又将有多少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人物……也在无声无息便被灯塔侵蚀,成为反过来对准自己的刀刃?
他此时想起芙蕊皇后所说的那句话,这时才深深地意识到对方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他们对于简重,对于灯塔,从来都是低估了。
那个地方,远比他们想像得要可怕
可怕得多。
简重轻声笑了起来。
“你终于发现了吗,我的哥哥?”
黑发的青年走到御座背后,从李湛身后环住他,凑近金发皇帝的耳边,轻轻地开口:“我可以轻而易举毁了你的夏登,只不过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而已。”
“所以今天只要你死,夏登就能不灭。”
在李湛冰冷的眼神下,简重温文尔雅地笑起来,在一片破败不堪的大殿内,浑身上下却没有沾上一丝血气与尘土,仍旧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文弱弱,毫无存在感的书生。
就如同很多年前,他站在众人身后时那样。
路庭星、秋霜岁、萧如瑾,还有李湛。
他们四人是当年整个帝星上空最闪耀的星辰,是被银河系所瞩目的新星。
李崇俭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小,是一个永远安静温柔,总是不声不响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
他是最受白玫瑰疼爱的养弟,是路庭星放在掌心无限宠爱的弟弟,也是自己从未曾知晓的亲生弟弟。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的。
他们只知道有一天李崇俭忽然不声不响地从帝星消失,一个人去了域外。
那时李湛即将正式接过帝国的重担,正在第二星系和自己的恋人度过最后自由的时光。
而叶之博误闯沉星海,正与暗流女王打得火热。
他们谁也不知道,李崇俭那时去的地方是辰星交易所。
当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崇俭在辰星交易所待了整整两年。
两人为了捞出李崇俭大闹交易所,路庭星甚至为此而精神海尽碎,差点把命都赔在了那里,而李湛则用掉了自己的第一条律令。
但当他们干掉交易所的上一任所长,正在为怎么实行三班制,轮流来交易所坐班看家的时候,李崇俭却提出主动留下。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毕竟他们一个要继承偌大的夏登帝国,还有一个正在征服星海彼端的沉星海。
谁也不想在荒芜的第四象限看着灯塔发呆。
但彼时没有人知道,成为交易所的所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救出的那个少年,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改变。
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的改变。
……
……
“咳咳……咳咳咳!”
金发的皇帝不停地咳着血,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他的三条“律令”早已用掉,每一条都是极为苛刻的条件,为了支撑律令,他透支自己的生命力,身体早已彻底败坏。
如果能够好好将养,或许还能够活到普通人的岁数,但对于天赋者而言也已是短寿。
但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一边支撑着偌大的夏登帝国,一边在暗中计划,心力的损耗让他无可避免地提前走向了衰败的结局。
李家的历任帝王寿命都不会长久。
那就像是一个诅咒。
所以李湛对死亡的到来很平静,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孪生弟弟,神情有些惘然。
“你到底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
简重脸上的神色很奇怪。
“我想要什么……”
黑发的青年低声重复着,眼中露出有些茫然的情绪。
他微微勾起嘴角,那道弧度却显得十分异样。
就像是一个微笑,可看起来却像是要哭了。
但再度望去时,却只能看到冷酷的平直嘴角,和不带任何感彩的冰冷注视。
矛盾得令人心惊。
李湛毫无疑问发现了自己幼弟的异样,墨色的瞳孔中闪过道道异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墨色的大海骤然泛起惊浪。
李崇俭的精神状况不对
到底是交易所的主人影响着交易所,还是交易所反过来控制了他的主人?
他们当年在交易所闹了那一场之后,留下来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李崇俭!”
金发的皇帝挣扎着抬起手,想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施展律令,在简重的身体内埋下一颗种子。
“嗡!”
生命的烛光在疯狂颤动,像是要在一瞬间燃尽自己的所有,精神海掀起狂澜,星域一片片破碎黯淡,随着主人持续不间断的强行输出而彻底湮灭。
突破能力的极限,催生第四条律令,这本就是一件玩命的事。
李湛自从坐上帝位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无所顾忌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再没有克制保留和隐瞒。
那双墨绿色瞳孔中的光芒在逐渐熄灭。
然而金发皇帝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放松。
这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能为后来人所做的一切。
“嗡”
夏宫外围的结界在下一刻忽地收起,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能量余波只是轻柔地扫过了落雪,扬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道温暖的光束落进殿内,照在金发皇帝的脸上,照亮了他眼角的笑意。
天亮了。
雪停了。
可殿内却很安静,就连灰发的元帅都已经消失在原地。
金发的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神色平静地闭着眼睛,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根权杖。
他的呼吸停止了。
那一刻,整个夏登帝星的上空在白日齐齐亮起闪烁的星海,足足闪烁了数十分钟才停下。
整个银河系传奇以上的强者都若有所感,望向了夏登帝国的方向。
那里有一颗足以照亮整片夜空的星辰正在回归星海。
那也是一个开战的信号。
他们为此准备多年的那场战争,终于正式打响。
敌人已经走到了台前。
而银河系在这场战争中陨落的第一个传奇,也已经出现。
在遥远的沉星海,最高议会悄无声息地召开。
某个古老的,几乎从不会被提起的传统,也终于将重见天日。
未来,再难预料。
星海彼端那间足以震惊整个银河系的大事,此时仍未能传播开来。
而在银河系视线中消失已久的叶之博,却正漂浮在茫茫星海间,在第三象限的无序星域打着转儿。
铁灰色的舰身前端印着狰狞咆哮的黑色狮子,庞大的星舰光明正大地停在号称“死亡之地”的星盗前六番领空,却无一人敢于来犯。
那只黑色狮子是第三番的标志。
星盗十三番中最可怕也最深不可测的第三番,是前六番中最令人忌惮的存在。
叶之博在前一晚刚刚被十三区转手给第三番,一直在麻醉剂和安眠药的作用下陷入深深的沉眠。
这一回,叶之博的待遇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身下是垫得厚厚的床垫,毛茸茸的毯子一直盖到脸侧,房内的灯光被调到最适宜睡眠的亮度,床边甚至还点着安神的熏香。
但是银发的青年眉头紧锁,睡得却很不安稳。
那头银发微微颤动着,额角有着湿润的水渍,嘴中一直在小声地喃喃着什么,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李瑾深……”
“别去……快走……”
银发青年的神情很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死死地闭着眼睛,眼球却在飞快地转动着,显然在睡梦中经历着极其激烈的情绪变化。
叶之博在自己的梦境中再度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肆虐的暴风雪中,金发碧眼的李瑾深独自一人行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被厚重斗篷覆盖的身形有些踉跄,那把大夏龙雀挂在腰侧,双手间却都是淋漓的鲜血。
他的周围到处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金发太子的,温热的血溅上李瑾深面无表情的脸颊,带出几分触目惊心的森然杀意。
叶之博看到金发碧眼的帝国太子被逼退至墙边,随后暗色的刀芒闪过,径直朝李瑾深的前胸而去!
“小心!”
叶之博喘息着醒了过来。
经历过长时间镇静剂注射的身体还很虚弱,他睁着眼睛,慢慢地适应着身体的力量,一点点将自己直起身,靠在身后的墙壁。
他的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
李瑾深手中的星珀副本不知为何失去了联系,他们之间因为标记而形成的连结仍在,却因为过于遥远的距离而有些断断续续。
他的天赋能力总是时好时坏,时灵时不灵,叶之博不敢尽信,却也不敢心存侥幸。
银发的青年深吸口气,再吐气,反复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内侧拉出一只细小的金色尾戒,握在手心。
那只尾戒的内侧,有一个后来才被刻上去的字。
一笔一划,用精神力一点点磨了出来。
“深”。
叶之博眼中激荡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开始打量起四周。
“叩叩”
一道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接着有人推开门,脚步轻巧地走入门内。
叶之博抬首,看到熟悉的黑发学长向自己走来,满面温文尔雅的笑意。
“学弟,好久不见。”
“学长,你……”叶之博只是起了个头,便猛地闭上了嘴巴。
他看到简重身上穿着的不是蔚蓝哨所的制服,而是一套星盗的作战服。
狰狞的黑色狮子在对方的前胸仰面咆哮。
那是星盗第三番的标志。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抓我要做什么?”
叶之博很快反应了过来,顿时一脸戒备地看向简重。
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叶之博已经迅速观察过四周围,发现了他目前的所在。
他在星盗十三番的大本营,第三番的主力舰中!
一个猜想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头。
“你是星盗十三番出身?你来自第三番?”
他的精神海和力量未曾被禁锢,在张开的精神场内,叶之博可以感知到这整艘星舰中只有眼前的黑发青年一人。
星盗第三番,主力舰。
还有简重在主力舰中出入各个房间理所当然的姿态。
或者并不仅仅是那样。
叶之博脸色有些苍白地半靠在床边,看到黑发的青年走近,俯下身,温柔地拭去自己额角的汗水。
那副专注且耐心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僵直着背脊,感受到简重冰凉的手从发间扫过,落在自己的耳侧,然后慢慢下滑,抚上脖颈。
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落在他人手中,叶之博却动弹不得无力反抗,只有心跳声越来越快。
“我并非出身第三番。”他听到简重轻柔地开口回答,“但第三番是我的。”
简重满面温柔可亲的笑意,望向叶之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你乖一点,我不会伤害你的。”
叶之博闷哼一声,垂下头,眼前一片漆黑。
他刚才尝试着用精神力偷袭简重,那道精神力却被对方完全吞噬,连一点儿水花也未激起。
但随后却有一道恐怖的精神威压向叶之博直直压下,直接击碎了叶之博的精神场,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反噬。
那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如果不听话,就会受到惩罚。
黑发的青年仍然在微笑着,但那道微笑背后的意味却让叶之博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与简重对上,毫无胜算!
银发的青年在心底泪流满面。
为什么每次他都会碰上比自己高好几个等级的对手……
还有,现在是个人都需要常备马甲,没有一两个隐藏身份都不好意思在星际混了吗?
他也太艰难了!
向来奉行从心哲学的叶之博立马认怂。
“学长……”
银发的青年一边在心底破口大骂,一边在面上做出一副无辜的神色:“这是通往外域的航道……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他的神情间是纯粹的困惑,形状漂亮的眼睛里黑白分明,满满的倒映着黑发青年的身影。
那一句没有改变的称呼,以及从某种角度格外与某人相似的容貌气质,让简重的神情缓和下来,放松了对叶之博精神海的压制。
叶之博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看出来了?”他听到简重满是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银河系乱象已现,你留在夏登太危险,所以我带你离开。”
叶之博:“……”
不结合前因后果和他此时的处境,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他没有浪费口舌去追问银河系发生了什么,夏登又怎么危险,而是抓住了那个最关键的词。
离开。
离开去哪儿?
“我要带你去看看真实的宇宙,看看银河系外的星海……”简重的声音落在耳边,轻缓又富有韵律,听起来极富诱惑力,“叶之博,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浪游者,想去探索星海吗?”
“难道你不想看看……宇宙的真实?”
叶之博霍然抬首,愕然地惊呼出声。
“你说的是灯塔辰星交易所?”
他的神情间一片空白,一脸不可置信。
叶之博在心底迅速地升起一道极浅的戒备和忌惮,明白简重的身份或许不止于此。
他甚至想到了这一次的电磁风暴,以及不久前他们进入十三区时,遭遇的那场空间乱流。
这两种手段是如此相近,而在电磁风暴后他就被掳到了星盗十三番,而在十三区时,他们的星舰是与简重前后脚进入了跃迁点。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自己
这一切绝对是简重动的手脚。
叶之博脸上的表情很放松,心底却越来越紧张。
如果猜测是真,他面前这个伪装成帝国军校学生的男人,真实的身份至少是一位传奇以上的强者!
简重露出了一脸满意的神色。
“嗡嗡”
他们所在的星舰突然微微震动,随后前方的跃迁点被打开,设定好路线的主力舰自动航行。
不久后,这架星舰出现在沉星海跃迁点的附近,准备借由那附近的跃迁通道再度跃迁,进入第三象限以外,到达那片仍在银河系地图上被标注为“未知”的星域。八壹中文網
“嗡!”
就在下一刻,在他们即将进入跃迁通道的前一刻,一道精神威压从遥远的沉星海主星传来,带着无比的轻蔑和冷淡的意味,高高在上得宛若神明。
叶之博感知到其中某道熟悉至极的气息,黑色的眼睛蓦地睁大,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放松笑意。
那是他的母亲,暗流的女王,于千里之外投来不轻不重的一瞥。
她在呼唤自己的血脉。
……
……
“学弟,看来你与那里暂时是无缘了……”
简重毫无疑问也感知到了那道气息和其中所表达出的警告,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接着黑发的青年毫不客气地一把提起叶之博的衣领,拖着他来到舱边。
两人的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广阔星域。
漆黑的星海中,属于沉星海十二宫的卫星群微微亮起,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简重露出一脸可惜的神色,眼底深处却似乎藏着抹深深的期待。
他望向沉星海的眼神深刻得令人心惊。
始终被压制,昏头转向被动跟着看星星的叶之博却没有看到。
他只是惊讶地发现身前的玻璃骤然消失,域外胡乱的能量流呼啸而过,不一会儿就在他的脸颊上刮擦除了细小的血痕。
叶之博的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到站在身后的黑发男人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一掌击在自己后心,将自己重重地推出舱外!
“哗”
银发的青年不受控制地被卷入宇宙间的能量流,被裹挟着卷向那渐次亮起的十二宫卫星。
在跌出星舰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简重意味深长的声音落在耳畔,像是带着抹笃定的笑意。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叶之博。”
“哗”
那道声音消弭在宇宙间,让叶之博错过了后面的半句话。
“我在灯塔……等你来找我。”
……
……
漆黑的宇宙间,银发的青年慢吞吞地漂浮着。
他的目的地在遥远的沉星海主星,而他与主星间的距离还相隔着一整个十二宫。
第三象限宇宙间的能量流很不稳定,叶之博浑身上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那头漂亮的银发黯淡无光,精致美丽的脸上一派萎靡。
叶之博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着某个把他推下星舰的黑发变态。
你有本事抢人,你有本事送回去啊!
难道不知道他的爹妈都是不负责任的混蛋,只管售卖不管售后,恐吓完就拉倒,根本不来管自己儿子死活的吗
叶之博心累地换了个姿势,继续飘着。
空间钮里的营养剂和修复药剂储备足够,一边嗑一边飘,早晚能到。
希望那个时候他的女王母亲和混蛋父亲还能记得他们还有儿子这回事
总是被踢出家庭群聊的叶之博幽幽地叹了口气。
做儿子,真不容易啊!
一想到又要回归恶魔父母的监管,继续在绯红庭陷入补课狂潮,或是给空中庭院做牛做马,叶之博就觉得眼前一黑,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坏心眼儿的银发狮子在百般无聊之下,开始思考起了丰富生活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沉星海这么大,够他浪上好久不带重样了,甚好甚好。
祝他与沉星海都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拆家小恶魔叶之博,全新上线!
沉星海:……你别过来!感谢在2020081508:59:442020081523: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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