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观塘区路上,陈文向林庆讲起了这个叫李藏甲的怪人。
“我对这个人了解也不多,只是原来在饭桌上听人讲过关于他的一些奇闻轶事。”
“据说这个年轻人是个满族人,祖辈是正统的满清遗老,向上推四辈,都是亲王级别的大皇族。不过满清王朝灭亡后,这些逃到逃亡到港岛的遗老遗少,早就没了脾气,现在活着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人家。”
“唯独躲在魔鬼山这一群是个例外,依旧玩着那套宫廷禁苑的规矩。而这个李藏甲就是其中最为出名的一个,在其他人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时候,他却依旧留鼠尾辫,穿马褂长衫,成天在观塘地区逗鸟遛狗。”
“有传言称这个李藏甲和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李莲英有着不浅的关系,说他是李莲英义子李成武的儿子。”
“文哥,有没有这么玄乎啊?”开车的甘子泰忍不住插嘴问道,对他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些足以追溯到半个世纪前的事情,简直比画本小说还他娘的刺激。
陈文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这样的传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有人曾亲眼在魔鬼山李家宅院内看到过一处修建极其富贵奢华的坟茔,上面就写着高祖莲英之墓。”
“是龙是虫,到了就知道了。”甘子泰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陈文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个李藏甲不混字头,手下却养了不少打仔,也算是观塘地区比较有势力的一伙人。所以太子你也别太看不起别人。”
“嘿嘿,那就要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甘子泰开车技术不错,三人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观塘,直接停在林城出事的夜场外。
下车前陈文从手套箱内拿出三把勃朗宁m1903手枪,递给两人。
专门看向林庆叮嘱道:“总共七发子弹,如果出事了你别管我们,直接往外冲。”
林庆扬了扬手里装钱的袋子,笑道:
“有它在,出不了事情。”
不过陈文态度坚决,无奈他只能拿过枪别在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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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进夜场,就看见林城被人倒吊在舞台上,鼻青脸肿,浑身血迹。
舞台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前额无发,身穿淡黄色长袍的男子。
周围或站或坐着十余名壮汉。
林庆和陈文面沉如水,不过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没有冲动。
“阿城,哥来接你了,把眼睛给我睁开!”陈文一声怒喝,对面的人群顿时围了上来。
舞台上,林城乌青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眼神恍惚,半晌才认出了林庆和陈文。
“阿....阿庆,哥又给你丢脸了。”
林城极其艰难的开口,唾沫混杂着血丝不住的往下流。
林庆将装钱的袋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叠一叠的港币,朗声说道:
“李少,我们来赎人。是不是坐下来谈一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
“让他们过来。”
围拢的打手让出一条道路,林庆走到近前,终于见到了这位“妖人”李藏甲。
“李少,我叫林庆,这次是专门来替林城赔罪的,这是港币十万块,你点点?”
舞台上林城的身子像是通电了一般,不断抽搐,但是充血太久,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咯咯直响。
“哟呵,还挺有精神,去,让他安静安静。”
李藏甲逗弄着鸟笼里的金丝雀,舞台阴影处走出两名手拿短棍的马仔,抬手就往林城身上砸去。
“来,跟我喝一杯。”
李藏甲将一个酒杯推了过来,橙黄的酒液中泛着点点猩红。
“今天你们带着钱来,按道理这事不大,钱的面子好使。可是我发现你们散的货有问题啊,这事儿就大了。”
林庆拿起酒杯一口喝下,笑着说道:
“这酒有什么问题?”
“既然你都到了这里,就不要藏藏掖掖了,都是明白人。这酒确实不错,但是再不错他也是假酒,爷们尝过,错不了。”
李藏甲面带讥讽道。
林庆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沉吟片刻说道:
“李少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十万算我个人的,就当是见面礼了。你放了人,我再给你送十万过来,怎么样?”
李藏甲面上嘲讽更甚,屈指一弹鸟笼,那头金丝雀顿时惊飞,发出尖锐的鸣叫。
“你看爷们像是缺这点钱的人吗?”
“那李少想要什么?”林庆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李藏甲没有马上开口,不屑的上下打量林庆:“听说你现在是港岛近十年来崛起最快的龙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想要你告诉我,你的货从哪儿来的!”
“原来李少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藏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抚摸着拇指上的碧绿扳指,说道:
“没法子,爷这些宝贝哪都好,就是烧钱。山里边那群老不死的一个个又是守财奴,所以只能从你们这些混矮骡子的人身上找点钱了。”
李藏甲打了个呼哨,一个黑影猛然从暗处奔出。
是一只巨大狰狞的猎犬,温顺的俯在他脚边,狗尾不停摆动。
“这个鬼地方,跟他娘的十二岁的丫头似的,格局太小。爷想找块地方养养好狗都找不到,只能养两天这些玩意儿意思意思。还是祖上的木兰围猎气派啊,可惜生不逢时。”
李藏甲轻抚着猎犬后颈,脸上满是追忆的神色。
见林庆还不开口,李藏甲朝台上微微颔首,冷声说道:
“切他两根手指下来,我的红甲肚子饿了。”
大汉狞笑着从腰后拔出一把短刀,就向林城迫近。
“等一下。”林庆终于开口。
李藏甲大笑不止:“哦?想清楚了?这就对了嘛。”
林庆转头看向舞台上倒吊着的林城:“哥,不要怪我。”
林城听到这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血红色牙齿,使劲摇着头。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去你妈的!”
林庆猛然抬头,双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