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甲阴狠的看着林庆,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自己输给这个贱种,但是他也不是要脸不要命的狠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李藏甲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
他侧头啐了一口血痰,脑后的金钱鼠辫子散落开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放人!”
剧烈的枪声骤然停止,整个场子寂静无声,只有李藏甲怨毒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十余名马仔死死盯着林庆,眼中全是浓郁到了极点的杀意和掩藏不住的恐惧,枪口全部对准了林庆,似乎十分害怕林庆。
陈文和甘子泰从一根被打的露出钢筋的墙柱背后缓缓走出,丢开手里早就没子弹的手枪。
甘子泰跨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名拿散弹枪狂轰滥炸的汉子,重拳不停往他的脸上砸去。
“就你他妈火力强是吧!拿散弹枪打我是吧!扑街!”
甘子泰发泄着愤怒,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刚才要是林庆再晚三十秒,他们就要被人打成筛子了。
甘子泰劈手夺过散弹枪,将一众打手逼到角落,陈文转身冲到舞台上,将林城放了下来。
不知道被倒吊了多久的林城浑身绵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双眼因为充血而肿胀猩红,整个人的神志已经有些涣散。
陈文奋力拖着他的身子往外挪动,边拖边喊:
“阿城,醒醒啊,不要睡啊,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家!给我醒醒啊!”
林庆抓着李藏甲的衣领和他们会合,一行人缓缓往外走去。
汽车旁,甘子泰已经将汽车发动,车林庆等陈文将林城安置好,才对李藏甲说道:
“人妖就该待在山里,不要下山吓人。这次我不要你的命,回去好好当你的满清狗,下次在落在我手里,我一定打爆你这颗头。”
说罢一枪托狠狠砸在李藏甲额头,李藏甲一声闷哼,栽倒在地。
林庆身跳上车内,甘子泰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被逼在夜场内的一众马仔蜂拥而出,看着倒在地上的李藏甲全都惊恐无比,失声惊叫:“少爷!”
“都闭嘴!吵的爷心烦。”
听到这句声音,这群生死不惧的汉子却诡异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李藏甲没死就好。
不然自己这些人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李藏甲盘膝坐在地上,阴沉沉看着林庆消失的借口,像一头阴暗处伺机而动的豹子。
周围马仔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李藏甲的狠辣,并不虚张声势。他的妖气,也不是江湖传闻。
他们有许多同伴时常被喜怒无常的李藏甲打的断手断脚,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
但是他们从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不是不想,是不敢。
原因之一是李藏甲给的钱足够多,能够喂饱这群凶人的胃口。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站在李藏甲背后的男人,那个远比李藏甲更加妖气肆意的狠人。
他们哪怕死,也绝对不敢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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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汽车在车流中快速穿梭。
林庆看着窗外疾驰的景物,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全部湿透。
“他妈的!庆哥你就该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甘子泰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喇叭拍的震天响,一路狂飙。
“闭嘴!这里是观塘,刚才阿庆要是打死了李藏甲,我们能这么容易的走掉吗?你没看见那群杂碎的狠劲?”
陈文怒声喝道。
“走不了就跟他们拼了,谁他妈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被子弹打中一样是个血洞!老子这辈子还没被人拿散弹枪轰过!”甘子泰郁闷无比,破天荒顶了陈文一句。
陈文气的浑身发抖,半晌憋出一句话:“莽夫!对,你甘子泰是不怕死,但是你想要阿城陪你一起死吗?你他妈的再不到医院,我们就直接去殡仪馆吧!”
甘子泰从没见陈文发过这么大的火,不敢再开口,闷头开车。
后座上,林庆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林城,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担忧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好气教训道:
“笑里藏刀比金刚怒目更适合生存,按理说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啊,这次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栽在这种渣滓手里?”
听到林庆的埋怨,林城肿胀不堪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到了极点的笑容:“是这么笑吗?我一直都这么笑的,可惜我只有笑,没有刀啊。别人不吃我这套啊,阿庆。”
林城声如蚊蝇,肿成一条缝的双眼流露出无奈和委屈。
他真的不容易。
自从林鼎去世,林庆上位后,林城骤然从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地位跌落,虽然林庆也没有将他驱逐的意思,甚至一直喊自己大哥,对自己也尊敬有加。
但是心思玲珑的林城却明白这说有就有,说无就无的亲戚身份不再是他的免死金牌。
要想在林家立足,他只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自己不像陈文那样长袖善舞,也不像甘子泰那样骁勇善战,只有点小聪明和一副唾面自干的厚脸皮。
所以林城毅然决然放弃了安逸享乐的生活,硬着头皮走出城寨,毛遂自荐承担起海运线散货的事情。
开拓市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其中的辛酸和危险只有林城自己最清楚。
他永远忘不了在和那些凶神恶煞的大佬谈判完后,走出别人地盘后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记不住有多少次被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给自己说不滚就是死。
这些事情,林城从没有告诉过林庆。
不为了什么,就为了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至于成为一颗弃子,被当成一个废物逐出林家。
他想死后能够埋入城寨外那个山坡,能够一直看着那栋位于龙城道上的老宅子。
林庆沉默无言,低头看着林城软绵绵搭在腿上的双手,神情冷漠,望向窗外。
眼神从未有过的森冷冰寒。
“李藏甲,这笔帐我林庆慢慢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