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短刃转交给邱蝶后,槿准备离开。
可是她却楞在了竹林前,竹林不似来时的筛风弄雨,而是有些阴气沉沉。
冷冽的秋风吹过竹林,没有先前的沙沙沙沙声,倒像是无数尖厉的惨叫。
槿冒了一身的冷汗,圣火腾的一下就旺了起来护主。
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片刻。
情急之下,槿只得往赶城内方向赶,那里有大片的桃树林。
桃木乃驱邪之木。
果然,到达桃树林之后,身体及内心的不适统统消失不见了。
可能是心理原因占大多数吧。
槿贴近了一颗树,尽可能的让树挡住自己。
不然,任何人只要在城墙上稍微留心观察一下,就能看见鬼鬼祟祟的她。
虽然槿所处的桃树林离城门很远,本就没多少进出城的人也很少能注意到这里。
但她还是想保险一点,等几乎没人的时候再离开。
等待之际,却听到了厚重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什么人前门不走非走侧门?
听起来人还不少呢,槿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贸然探头查看,只得背靠着树默默听着。
模糊间,她听到最多的词就是国师。
而且他们似乎朝这里走来了,槿越发清楚的听到人们恭维的话。
“国师这一趟真是辛苦了,下次您来一定好生款待。”
“胡说什么呢,我们哪一次怠慢过国师?”
“对对对,国师此次再去,可莫要累到身子呀!”
……
槿默默的蹲下身子,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
就在她刚迈出了一步后,一阵阴风扑面。
槿抬头,眼前的东西让她不由得闭住了气。
那是一团巨型的黑气,里面密密麻麻地裹挟着不少男女老少青灰色的头颅。
而这些头颅无一不是怒睁着全是眼白的眸子,张着大嘴,上下两排牙齿颗颗锋利尖锐。
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槿的头也给咬下来也加入进去。
槿连忙一个侧翻滚和那团东西拉开了距离,好在那团东西对槿并不感兴趣
像风一样,离开了桃树林。
回响在耳边的尖厉的惨叫和哭声,不正是刚刚竹林中的吗?
槿顿时脚下发软,坐都坐不住,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怎么会看到那种东西?!
槿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憋的生疼的肺,生怕气流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然后她便会放声尖叫出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随便化形为一只常人看都不会多看的普通小鸟。
磕磕绊绊的飞出了树林,她要回家!!!
谢天谢地她曾看到过化形的咒语,并且在此刻想起来了!
她听到身后的人的说话声,也无心去辨认是否换了话题。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终于快到家了,但槿就像是失了魂似的晕晕乎乎的就是走不回家。
她越着急回家就绕的越远,绕的越远就越着急。
最后她一头撞在一个不那么结实的胸膛里,结束了她浑浑噩噩的找家之旅。
“灭绝师太”伸出一根指头,嫌弃地把槿推出几步远。
然后默默揉了揉刚刚被槿撞疼的地方。
真是老了啊!
但他嘴上却很凶的说道:
“眼睛怎么长得,走路不看啊?”
槿在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灭绝师太”是她回南海见到的第一只凤凰。
其他凤凰都因为下雨天,并未外出。
看着槿浑身湿漉漉的,满脸的失魂落魄,还怪可怜的。
文毅章上前两步,用伞给槿挡住了雨。
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哇的哭了出来。
文毅章把槿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把火炉烧的更旺了些。
让槿去换了一身干燥的新衣服,还顺便找了毛巾包在她头上。
虽然他之前推开槿的时候顺便检查了她心中的圣火并无异常。
但槿是已经感冒了,不能再着凉了。
而他自己也烤着刚刚被雨淋湿的后背。
终于,槿止住了哭声,但是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
“说说吧,令牌怎么回事?”
文毅章小酌一口酒问道。
槿这会才回过神来,她激动的描述了一遍自己见到的东西。
文毅章耐心的听完,点点头道:
“先说令牌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文毅章这么问,槿知道任何掩饰都是无意义的,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文毅章听后,久久都没有说话。
槿低着头,等着挨批。
不料,却听得“灭绝师太”问她道:
“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破壳的吗?”
“呃……七……七月十五日?”
这会槿才敢抬头看看文毅章,只见他面色不似先前严肃,温和了不少。
“这个日期在人类世界是中元节,也叫鬼节。”
“虽然你破壳在白日,可你母亲生下你时正值清明,也是一个鬼节。”
“而且就算你破壳之日来了个太阳之神,可同行的还有一个诸罪之神。”
“于是我们便取了一颗千年桃树芯给你做的令牌。”
“接上令牌时的誓词不用我提醒吧?”
槿当然记得,鸟在牌在,牌无鸟无嘛。
她还记得每一只拿到手的令牌都是被其主人的鲜血浸染过的。
槿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
“那老师,在我令牌没有拿回来的这段时间会一直看到那些东西嘛?”
文毅章感到有些莫名的笑意。
“大多数你看不到。”
“可桃木本就是辟邪木,在桃树林还能观得那如此巨物,定是凶煞无比。”
“所以没有令牌的你,看不到那些无伤大雅的,反而是能看到些大家伙。”
呜呜呜呜呜……
槿又想哭了!
要是这个样子,在拿到令牌之前,自己会先被吓死的吧?
文毅章拍了拍槿的脑袋说:“先自己想想办法,最好说服对方把令牌乘早还给你。”
“实在不行,老夫出面替你拿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槿瞪大了眼睛,她和“灭绝师太”非亲非故的,他怎么为什么要帮自己。
文毅章看出槿的疑惑。
“劈的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桃树。”
槿点点头,懂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下一秒自己的脑袋被“灭绝师太”敲了一敲。
“别抱什么侥幸心理,誓言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的令牌和你是共生关系,令牌完了,你也就玩完了。”
“别想着存在什么走后门,给你重新做个令牌一说。”
槿瞪大了眼睛,竟然还能这样?
“老师,那我……”
“雨停了就去吧。”
文毅章想到了槿的顾虑,又补充道:
“我送你进城。”
槿在文毅章那待了许久,她发现“灭绝师太”其实也没有灭绝到哪里去。
软磨硬泡下她甚至还蹭到了一口酒。
酒当然是好酒,可是槿品不来,只觉得火辣辣的烧的难受。
看见槿干了头发,又是各种的上蹿下跳,文毅章忍无可忍的下了逐客令:
“还不走啊,要我和你算算,多次私自跑到人类世界要关几天禁闭吗?”
槿刷的跳起来就要和文毅章告别。
“不不不,今日真是承蒙老师关照,学生感激不尽。”
最后,文毅章塞给了槿一把伞便让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