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拿着大包小包,挑眉唤了声:“天赐?”
小戈抬头,情绪低落地喊了声:“安老师!”
安天赐霍然起身,见状,从她手里接过东西。
姜栀疑惑:“怎么在门口?”
闻言,安天赐苦笑一声:“樱子不开门,说是你说的,除了医生,不能让别人进去。”
姜栀嘴角一抽,张樱子还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她刚欲敲门,一行人突然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处上来。
姜栀回眸,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施莲舟。
他身形颀长,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件双排扣的驼色大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的五官一如既往的深邃,皮肤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衬的极致浓黑的眉眼凌厉至极。
姜栀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小戈更是看也没看,他还沉浸在“大哥叛变”的悲伤中。
狭路相逢,狭窄的走廊过道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安天赐脚步微动,稍稍后退了些,他记得这个在大名镇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本想点头打个招呼,但不知为何,虽然对方表情不喜不怒,甚至有些散漫,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发憷,直到对方进了隔壁病房,那种惊人的压迫感才缓缓散去。
姜栀已经打开了门,招呼道:“进来吧。”
安天赐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进门,姜栀就看到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的张樱子。
她正紧紧盯着门口。
见到她,张樱子差点喜极而泣:“姜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第一回照看这么多钱,她心里慌得一批。
姜栀失笑,安慰道:“不用这么紧张,喏,这是你要的东西,瞧瞧对不对。”
张樱子看着大包小包的料子和针线,也不紧张了,泛酸的眼圈也好了,抱着东西回到病床上,美滋滋地道:“姜姐,东西齐着哩,交给我,肯定不让你失望!”
说罢,就进入到紧锣密鼓的制作程序中,排料,剪裁,缝制……要干的事可不少。
那边,小戈已经脱了棉衣和鞋子,爬上小曜的床,掀起被子一角盖住自己。
小曜疑惑道:“怎么了?妈妈带你上哪儿去了?”
闻言,小戈的眼睛里就浮出了水光。
他捏住被角擦了擦,才低落道:“妈妈找到大哥了。”
小曜一阵激动,险些扯到伤口,他惊呼道:“大哥?!”
小戈点了点头,把炼钢厂的事小声嘀咕了一通,最后愤懑道:“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最听妈妈话的,他居然说不要妈妈了。”
小曜抿着小嘴,没吭声。
姜栀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才转头对安天赐道:“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安天赐的思绪霎时回归,他严肃道:“我妈已经和我说了炼钢厂的事,那个叫蔡然的女教师不算什么,已经被革职了,以后再也当不了老师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麻烦的是那个叫王鹏飞的人。”
姜栀拧了拧眉。
“我妈和我爸说了这件事,但毕竟王鹏飞和王鹏磊两兄弟并没有实质做出什么事,又都是钢厂高层职工,也只能口头告诫一番。”
“我妈本想调查一下王鹏飞的儿子王宗坊,却发现这人前段时间当街打人致重伤后不知所踪,公安也在找他,找不到人,就是个危险因子,你这段时间还是避一避吧。”
提起这些,安天赐脸色极为难看。
姜栀心也是一沉。
如此听来,这个王宗坊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性小流氓。
“当然,你也不必太害怕了,据说王宗坊对蔡然这个‘后妈’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是因为她才和父亲王鹏飞关系恶劣,大概率不会为了蔡然冒头寻衅滋事的。”
安天赐看看她,不禁安抚了一句。
姜栀点了点头,脸色却依旧不好看。
她原本还想明天回大名镇一趟,但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到底心头不安,明天还是要去炼钢厂一趟,仔细叮嘱靳风沙照顾好虎子,千万不能离开炼钢厂。
姜栀抿了抿唇,说道:“天赐,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安天赐摇了摇头,看着她敛紧的眉眼,想说些什么,但到底不合适,心头泛着苦涩和烦躁,便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些事。”
姜栀颔首,送他出了病房。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刚出门,隔壁病房门就打开了。
施莲舟菲薄的唇紧紧抿着,内敛冷漠的黑眸扫了两人一眼,套上黑色的皮手套,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他身后,谢林手里正提着一个皮箱。
谢林诧异的看了姜栀一眼,又看看自家五爷凌厉的背影,缩了缩脖子,什么话都没说。
姜栀却是喊住了他:“谢助理,施先生出院了?那晚饭?”
谢林眼皮跳了跳,忙道:“饭你还做着,会有人过来拿。”
说罢,他就不再搭话,匆匆追上施莲舟。
姜栀却不悦的抿了抿唇。
她早就说过,在医院的期间才当这个厨娘,这会儿人都走了,她为啥还要做?
但想到还没到手的出版社营业执照,又深感头痛,揉了揉额角,只能暗暗吃了这个哑巴亏,安慰自己,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有利有弊,不可能万事顺她的意。
不过,施莲舟出院却是好事,最起码两人不用天天见了。
安天赐察觉到姜栀复杂的情绪,目光微闪,似不经意道:“上次在大名镇看电影的时候,那位同志好像也在,你们不是认识吗?怎么不说话?”
这种相识,却不搭话的情形,反而叫人觉得古怪。
姜栀淡淡道:“哦,不熟。”
安天赐怎么会看不出姜栀的冷淡,他也没多问,告别后就离开了医院。
姜栀看了看时间,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她今天心情不佳,就随意摊了几个蔬菜饼,熬了一锅粥,再加上一碗凉拌的爽口小菜,一顿简单美味的晚饭就成了。
把晚饭送回病房,施莲舟的那一份用网兜给挂在了门把手上。
姜栀回去时,张樱子还坐在床上穿针引线的忙碌,举手投足都十分流畅,也渐渐有了一件衣裳的雏形。
她招呼张樱子过来吃饭,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活。
小曜小戈两兄弟今晚格外的沉默,两人的小脸上挂着统一的惆怅神色,瞧着有些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