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上门,还请夫人莫怪。”江云容进门,冲温华英鞠了一躬。
温华英伸手拉着江云容,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的,快,过来坐。”
她性子好强,对江云容这样的女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江云容点了点头,目光却放在了一旁的姜栀身上,看着她身着婚纱的模样,不由轻叹:“真是个漂亮姑娘。”
一直跟在江云容身后的两人抬起头来,神色皆是复杂。
“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温华英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又让刘阿姨去沏茶。
待坐下,江云容才介绍起身边两人的身份:“这就是我那离家多年的弟弟江渝和弟妹沈欢,夫人,我捎过几次口信过来,原因你大抵也知晓了。”
说话间,江云容把目光放在了姜栀身上。
她有些唏嘘,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被抱错,从乡下养大的侄女会是这副模样,这通体气质简直比他们都像上京人。
起初江渝夫妻回了上京,说起女儿的事时她还并未放在心上,后来知道这个养在外面的女儿居然嫁给了施家老五,这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施家老五是什么人,她也是听过的。
施莲舟,那可是上京大家千金争抢的金龟婿,且不提施家本身的地位,就单说施家儿郎的长相能力,就没一个差的,那可是人尽皆知的香饽饽!
江家人丁萧条,正愁攀不上什么大树,施家,那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不管自己这个弟弟以前怎么样,只要能成为一个和施家联姻的利益交错点,那就是有价值的,那他就是个对家族有用的人,族里其他人也不会再反对他们重归家族。
明天就是施家老五和姜栀结婚的日子,虽说收到了请帖,但却希望换一种身份和形式参加这场婚礼。
“呵呵,我虽然是阿栀的婆母,但这件事全凭她自己的心意,如果她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我希望你们明白,阿栀先是我的儿媳妇,然后才可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能拿情理来逼她,不然,整个施家都不会答应!”
老太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姜栀心头微动,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
她知道,这是老太太怕江家人以道德约束逼迫她,特意开口给她撑腰的。
曾经总是听闻各种婆媳矛盾,她虽觉得不会难倒自己,却也并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好一个婆婆,她是真心把她们这些儿媳妇儿当成女儿一样对待的。
高元香离婚后,老太太生怕她往后日子艰难,变卖了不少首饰,还拿出自己的私产补贴她,尽管心头有愧疚和歉意在作祟,也绝对不缺真心。
毕竟婚都离了,不给又能怎么样呢?
江云容也诧异地看了姜栀一眼,没想到这婚礼还没办,她就已经把施家老太太给哄的服服帖帖了,就这样的偏爱,任谁看了不说一句羡慕?
她说道:“夫人多虑了,本就是我们该求着她回来,又怎么会逼迫?”
江渝和沈欢抬头看着姜栀,两人眼圈都有些红。
双方明明该是最亲的人,最后却要分坐两旁,像是陌生人一样“谈判”,这种感觉只能用肝肠寸断来形容。
“有什么话你们说吧,阿栀,妈出去看看小御他们。”温华英嘱咐了一句,抬手轻拍姜栀的肩膀,才转身离开,把安静的空间让给他们。
温华英离开后,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江云容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她尽量缓和声音:“姜栀?我可以叫你小姜吗?”
姜栀颔首。
“小姜,我们来的目的你大概也了解了,我想亲口与你说一说。”
“当初把你和江暖春搞混,也不是你父母所愿,他们后来也尝到了苦果,当然,提起杨家的事情,还得与你道一声谢,当时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也见不到江渝了。”
“听惊春那小子说,是你买走了沈欢家流下来的青铜爵杯?”
“看来你们彼此一直都很有缘分,否则也不会碰到了。”
“……”
江云容铺垫了很多,姜栀一句话都没应承,显得有些冷漠。
她倒不是故意摆架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亲生父母缓和尴尬,毕竟现在只能算作是陌生人,她虽圆滑,却也只是对生意场的人圆滑。
江云容看铺垫的差不多了,气氛也够了,便压低声音道:“这些天在家他们两人是日思夜想,想着能来见你一面,小姜,不知道你是否能原谅他们?”
说完,江云容又推了推身边的弟弟,催促道:“江渝,快说话呀!”
“我……”江渝张了张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嗓子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养育过这个女儿,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更不知道她长到这么大都经历过什么,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今却厚颜来认女儿,实在羞愧。
姜栀抬眸打量了江渝一眼,的确是个容貌出色的帅大叔,虽说头上已生白发,但儒雅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了的,她眉眼间是有些像他的。
沈欢只垂眼落泪。
她不善言辞,在这种情形下,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母女间的关系。
姜栀微叹一声,声音平静道:“我不怪你们,也就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虽然你们从没养过我,但看江暖春过的那般好,想来你们也是想真心待我的,只不过认错了人而已,这也非你们所愿,不需要这么自责。”
听了她的话,江渝和沈欢瞬间泣不成声。
“孩……孩子,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啊。”江渝伸手捂着眼睛,年过半百的汉子,这时却哭的像个泪人。
江云容在一旁看着,也难免心酸。
她虽然把家族放在首位,但一母同胞的弟弟就这么一个,如今好不容易归家,看他被生活折磨的如此憔悴,瞧着比她还大的模样,她哪会不心疼?
姜栀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轻声道:“明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希望爸妈,姑姑和几个哥哥都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以为叫出爸妈会很难,但实际上看着抱头痛哭的夫妻俩,她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
人生匆匆,总要给对方一个机会,一个圆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