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不为所动，只是将床头备好的小桌板打开，放上托盘：“林小姐，吃些东西吧。”

林锦闻到食物的味道，胸口就翻涌起一股恶心劲儿：“拿走，我不饿。”

“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对身体不好。”黄婉机械地重复，连语调都冷冰冰，听不出一点人的温度。

“我说我不饿，拿走！”

黄婉踌躇：“照顾不好您，赵先生会怪罪。”

林锦不为所动，保持原状靠在床头，不看黄婉一眼。

两人僵持许久，黄婉劝不动林锦，又不敢擅自撤下，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响动。

林锦眼睛一亮，黄婉也看向窗外。

汽车的响动很快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上楼的脚步声。

林锦心中已有判断，暗自屏住呼吸，直至赵秉文推开卧室门进入。

黄婉侧身，见来人是赵秉文也无意外之色，恭恭敬敬行礼：“赵总。”

赵秉文一脸疲态，略过黄婉径直走到床边。

“秉文！”林锦坐直身子。

赵秉文扫一眼床前放着食物托盘的桌板：“我听说你晕倒了，什么时候醒的？”

“半小时先。”

“医生怎么说？”赵秉文这才转头问黄婉。

黄婉回应：“医生说林小姐有些胃炎，不是急腹症，加之情绪不稳定才会腹痛昏迷，只需饮食调理就好。”

赵秉文明显松了口气：“抱歉。”

“不用抱歉，我听赵德成说了，怪不得你。”反倒是林锦宽慰起他来。

赵秉文的右脸肿了一块，眼神也不似往日有神，林锦注意到，伸手替他扶正眼镜：“脸怎么了？”

“不小心伤到的。”

“骗人，是赵叔叔对你动手了。”林锦笃定，他脸上那块青紫色显然不是磕碰的痕迹。

赵秉文叹气：“是。”

“疼吗？”

“没什么感觉。”

“那你……”

“林锦，不用给我找台阶，”赵秉文打断林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同样不好受，是我受制于人，没能兑现承诺。”

林锦心中本有积怨，可当她真正面对赵秉文时，又动了恻隐之心：“我相信你和赵家的立场不一致，这不是你的本意。”

“可做了就是做了，你不用为我开脱，我确实辜负了你，当初逼沈益铖不得不让出你，确实是我的意思。”赵秉文风尘仆仆坐在床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甚至不敢抬头看林锦一眼。

林锦的呼吸有片刻停滞：“你真的骗我。”

“是，”赵秉文一字一句都说的艰难，“回国后我刻意接近你，起初确实是为了对付沈益铖，可我也后悔了，我不该这么对你，图利不假，可对你，我的确也做不到不动如山，之后的计划都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因为我发现我对你动了别的感情。”

温驯又和煦的赵秉文亲口承认过后，彻底打乱了林锦的全部思绪。

“对不起。”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难过。”

“是我隐瞒在先，让你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说对不起的时候，林锦甚至没办法呼吸。

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杵在原地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或许是该愤怒。

情绪轮番爬上她心头声讨，末了林锦只是深深看向赵秉文，目光交错，她试图洞悉他眼里的深意。

赵秉文隐藏的太好，林锦终究什么都挖掘不出来。

“沈益铖同意让出股份，这个结局你应该很满意吧？”林锦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脑海里全是沈益铖走前的犹豫和担忧，林锦认命地闭了闭眼，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在沈益铖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会怎么选择？

林锦承认，她确有片刻动摇，但想到赵秉文在赵家复杂框架下的境遇，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可惜现在，他亲口承认，他骗了她。

“逼沈益铖让出股份的人是父亲，连叔叔都是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赵秉文知道自己现在无论作何解释都是无力。

“那现在呢？得到了众锐的股份，你们肯放过我了吗？”

赵秉文无力开口：“我会尽力说服父亲，不要软禁你。”

林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黄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