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跟陆庭礼上前把醉醺醺的晏修拉开。
顾北清拿酒杯抿了口,焉坏地闷笑道:“我只是给你提了个建议,是你自己要离的,这你也怪我?”
晏修咬着牙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摔在顾北清身上,发泄。
顾北清扫他一眼,忍笑道:“我说的也没错,你一直拖着不离婚,只会让嫂子更加讨厌你。不如痛快离了,给她留个好印象。”
晏修踹他一脚,恨恨地道:“去你的,现在离了,我连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知道唐砚浓怎么说吗?”
顾北清他们还没问,晏修仰头灌了口酒,抹了把脸,说道:“她说离婚就是丧偶,以后不要联系了。”
顾北清一噎,有些心虚,抿酒不吭声。
晏修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
陆庭礼把晏修的软瘫的身子扶正:“听说离婚你净身出户?”
说到这里,晏修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指尖捏着酒杯,一脸骄傲,“没,我还留下了百分之一。”
秦观惊得张大嘴,“卧槽!你只留下了百分之一?”
晏修歪了歪头,姿态不羁,满不在意地说道:“还行,够了。”
秦观惊恐地摇了摇头,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晏修,“你是疯了吧!”
晏修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天知道那是个多么大的天文数字。
即便他不缺钱,但他现在恨不得魂穿唐女神。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陆庭礼年长几岁,看事还是稳重些,他看向晏修,道:“你这么做确实有些不谨慎,确定是她了?”
晏修开了胸前第二扣纽扣,露出锁骨,低头笑了一下。
秦观实在难以理解陷入爱情中的男人,他问道:“你就不怕唐女神拿着你的跑了?”
晏修眉宇之间染着笑,嗓音低沉,丝毫不担心,道:“不会,她早晚是我的,我的都是她的,只是现在提前给她了。”
晏修既然这么说了,陆庭礼他们也没再说什么,他们相信晏修的眼光,支持他的决定。
他们兄弟之间早就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只要是你深思熟虑做得决定,他们都不会干涉,对了,就请喝酒闹腾闹腾,错了,他们一群兄弟帮忙兜着。
秦观心里不平衡,他凑到晏修脸前,硬扯着嘴角笑了下,“哥,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晏修拧了拧眉头,一脚踹过去,“滚,别恶心我!”
-
圣诞节过后,唐砚浓回到公司上班。
《舞女》剧组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唐砚浓把大部分事情转交给王雨。
她又恢复了每天画稿、选布料、打版的日常,宋九伊时不时地过来调侃她一番。
之前上下班一直是季叔车接车送,现在她只能滴滴打车,宋九伊那天过来,喜滋滋地,主动请缨,狗腿地说要每天接她上下班。
元旦这天,唐砚浓在群里发消息。
唐砚浓:【一起跨年呗。】
宋九伊手机不离手,秒回,冒出来,道:【好啊,好啊。】
宋九伊:【去你家吧,浓宝,上次你搬家我们还没有庆祝呢。】
唐砚浓:【好,想吃什么?】
宋九伊:【把你的拿手好菜都拿出来溜溜,姐姐空着肚子去。】
唐砚浓:【行,别到时候又说怕发胖,不吃了。】
宋九伊:【谁不吃谁小狗。】
过了半个小时,方伯煦发语音,声音略显疲惫,【今晚有手术,你们玩吧。】
宋九伊:【芜湖!我们的二人世界啊!@唐砚浓。】
五点半,唐砚浓提前下班半个小时,准备去超市买食材。
她穿上大衣,拿着包出门,转过走廊,她去宋九伊的办公室。
唐砚浓往办公室里瞭了眼,转头问外面的助理,“她人呢?”
助理:“九伊姐有事先走了。”
“走了?”
“已经半个小时了。”
唐砚浓拧着眉,跟她道谢,拿出手机给宋九伊打电话。
“怎么回事,你去哪了?”
宋九伊吞吞吐吐,半晌才嗡出声:“浓宝,我有个事要跟你说,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跨年了。”
“你干什么去?”
宋九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道:“纪徊主动约我吃饭了!”
唐砚浓顿了一下,轻轻出声:“行,别玩太晚。”
宋九伊感觉唐砚浓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出声:“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唐砚浓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宋九伊太容易被纪徊所左右了,她明明是一个大大咧咧,简单快乐的女孩,有时候也可以说是没心没肺。
可现在因为纪徊,变得敏感,变得没有自我,一切的喜乐都依据纪徊对她的态度。
一段感情里,如果对方没有让你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找不到自己,变得更糟,这绝对不是一段健康的感情。
宋九伊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但她还是不甘心,毕竟她喜欢了他那么久。
“浓宝,最后一次好不好,就让我再试一次吧。”
宋九伊看着傻,但心里还是有一根杆秤,她因为纪徊的自卑退缩,妥协无数次,但这次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向他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他如果再放弃。
那他们之间就真的没可能了。
唐砚浓知道宋九伊不再试一次,她没办法放下。
“好,新的一年希望你的愿望达成。”
宋九伊在电话里笑出声,“一定会的。”
-
挂断电话,唐砚浓走出公司的大门。
天黑了,灯都亮起,路上车水马龙。
唐砚浓裹了裹大衣,吸了吸鼻子,今天似乎格外寒冷。
她没有打车,自己一个人顺着路往回走,一束束烟花闪光划过寂静的天空,唐砚浓停下脚步,抬头看,火树银花,天花散落。
路边走过的行人,不是小情侣就是三两成群一起跨年的朋友,她们说说笑笑,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行人笑,她也跟着傻笑。
手机突然在大衣口袋里震动,唐砚浓回神,拿出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看了眼,以为是推销广告,直接挂断。
过了没几秒,又打进来。
唐砚浓手指在挂断键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挪开,接通。
她没主动开口,对方也沉默着,话筒里传来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唐砚浓知道他是晏修,也没故意避开或者挂断,勾着唇,主动开道:“新年快乐。”
晏修压低声音轻咳了一声,好听的嗓音染上笑,“新年快乐。”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晏修先打破安静,他故作轻松地语气问道:“在哪呢,怎么还有车声。”
唐砚浓轻声回:“在外面。”
晏修声音卡了一下,笑着生,试探,“有男人吗?”
唐砚浓稍微顿了一下,还没等开口说话。
晏修以为她生气了,赶紧小心翼翼地往回找补,“别当真,跟你开玩笑呢。”
唐砚浓笑了笑,也没再出声。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一下。”晏修急声一呼。
唐砚浓停住,等他说。
晏修扯了扯嘴角,半晌,语调生硬,道:“那个,出来一起吃顿跨年饭呗。”
唐砚浓睫毛颤了颤,刚要开口拒绝,晏修截话道:“奶奶想你了,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带你回家跨年。”
唐砚浓眼眸微垂,静静地听着,没吭声。
晏修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流露出无奈,道:“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奶奶年纪大了,我没敢告诉她。”
“奶奶那么喜欢你,你就算再不想见我,为了奶奶也帮我一次吧。”晏修放低姿态地恳求她。
在唐砚浓这里,她跟晏修不能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也最好不要再有过多的牵扯。
她可以很冷漠地把晏修推得很远,可一想到薛寂白,想要晏老太太,她就不忍心。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感受到一丝家人的温暖,是薛寂白,晏老太太不断地向她传递善意。
唐砚浓搓了搓手,呼着热气开口,“我在凤新路。”
晏修愣住,大脑短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你,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晏修突然欢脱地像个孩子,他害怕唐砚浓等不及走开,闯了一路的红灯,赶到凤新路。
唐砚浓正蹲在路边,跟卖花的老婆婆聊天,看见晏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有些懵。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视线落在他身上,惊讶地问:“这么快?”
晏修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喘粗气,他弯着嘴角,装出一副轻松地样子,“没有,我刚刚就在不远。”
唐砚浓看他一眼,点头,并没有揭穿他。
“走吧。”
“好。”晏修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身,望着卖花的老奶奶。
他走过去,拿过篮子里的花,笑了下,道:“奶奶,这些花我全都要了。”
卖花奶奶抬眼看他,没领他情,还拧着眉头剜他一眼,质问道:“你有几个女朋友,买这么多作甚?”
晏修噎住,他抬手,指了指站在路边看手机的唐砚浓,眉眼弯弯,道:“奶奶,我就一个媳妇,我买来全都送给她。”
卖花奶奶看他一眼,突然呛出声:“呸,还骗我这个老婆子,我问过那个姑娘,她说自己单身来,我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竟占人小姑娘便宜,老脸不知羞。”
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