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儿啊，你们这几个大逆不道的瘪犊子，这可是你们的大姑父欸，连长辈都下狠手，反了，真是反了!”老太太看到儿子疼得在地上嗷嗷叫，撑着拐棍，快步走到旁边蹲下也跟着哀嚎。

“咋样了？你放心，妈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都蹲局子去。”

“呸，谁蹲局子还不一定呢。”老三气愤得想上去补一脚，被李老大给拦住了，朝他摇了摇头。

老三憋着怒气弯腰捡起脚边的烧火棍，举起落下，狠狠的砸在那桌面上，砰的一声巨响，以示泄愤。

吓得在场的人都抖了抖，瞬间鸦雀无声。

在桌底下的赵文娟缩成了一团，柳玉英离她最近，走过去，蹲下，轻声哄着，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

柳玉英一脸心疼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小姑娘估摸着也就六七岁，很轻，瘦瘦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发生啥事了？啊？赵贵，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这时，村长李明德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他白天去乡里开了一天的会，赶回来天都黑了，饭都没来得及扒拉两口，就有人跑来家里说赵贵那酒鬼又在家里跟他媳妇儿李爱华干架了。

李明德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饭，拿起手电筒匆匆就往赵家赶，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回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没消停过，他劝说过，威胁过，这赵贵不喝酒的时候还算正常，保证得好好的，下不为例，这一沾了酒，就又完了，死性不改。

“明德叔，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就是这几个小瘪犊子把我给打成这样的，我这胳膊铁定废了!”赵贵看到李明德来了，恶人先告状起来，老太太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对，赶紧报公安，把这几个都抓了。”

李明德走到李爱华面前，让旁边的老二和老四把人给扶起来。

然后走到赵贵面前蹲下，碰了下那条脱了臼的胳膊，疼得赵贵有一阵嗷嗷叫。

“你们两个，帮他接上吧！”

李明德看向旁边站在最前头看热闹的两人年轻小伙子，那两人点了点头，上前一人摁着他，另一人抓着他的胳膊，对准一用力，接上了。

“好了，闭上嘴吧，这胳膊也接上了，没事了。”赵贵疼得如杀猪一般又喊又叫，李明德看不下去，吼了声。

他就想给他点教训，这大晚上的去卫生院也麻烦，天黑路又远的，所以就随意找了两人给他接上，没想到还真给接上了。

这接上了，剩点儿皮外擦伤，报公安就不占理了，这就是他的目的，如果报公安能一次性把事处理了，还能偏向李爱华和几个娃娃，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贵晃动了下胳膊，疼痛感消失了，从地上爬起来，仗着有李明德在，气势嚣张的手指指着李爱华，“好啊！一家子欺负我一个人，不拿钱出来老子跟你没完!”

下一秒，老三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往后一掰，咔嚓一声，断了。

没有意外，又是一阵嗷嗷叫。

门口和趴在窗户看热闹的人，在拍手叫好，李明德也没眼看，转而看向李老大和李爱华。

“先帮你们大姑把伤口给处理下吧，既然你们大姑父要报公安，那就报，正好做个了断，卫国他大姑，你觉得怎么样？”

李爱华也是当事人，这事也得她同意。

“问她干啥？就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蹲局子。”

大家都看向李爱华，等着她点头，却见她迟迟没有表态。

她确实很恨赵贵和老太太，但是不能因为自己把几个侄子送进局子。

柳玉英把赵文娟送回她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大姑，不用担心，赵贵的伤还不足以让公安出手抓人，所以老四他们不会有事的，而且如果你不想跟他过了，那就趁这次机会跟他离婚。”

李爱华就是个普通农村妇女，平时那张嘴能说会道，脑子也转得快，但是碰到正经事也难免会没了主意，事到如今她也不怕离婚，就怕几个娃娃跟着她吃苦受罪，赵家要的是儿子，定然是不会跟她争闺女的，但是离开了赵家，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大姑，报吧，我们都支持你，阿爸也支持你!”

“就是，大姑，大哥说得对，我们都支持你，大不了回家里住，我可以把房间让出来，跟三哥睡一个屋或者住杂物房也可以。”老四抹了把眼睛，看向他大姑李爱华说道。

……

在大家的劝说下，李爱华终于下定决心要跟赵贵离婚，这日子她不过了。

因为今天也晚了，报案的事也只能等到明天。

李爱华收拾了点东西，带着小女儿，跟他们回老李家，因为他们不放心，怕赵贵又抽风动手。

“滚，都滚，滚了就别回来!”赵贵看着李爱华牵着女儿走了，气愤的喊着。

“行了，人都走了，别嚎了。”

“明德叔!”赵贵看了眼落在最后的村长李明德。

“赵贵啊，这人总是不知足，这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的事啊，你就这么亲手给毁了!”

“明德叔，你这话啥意思？啥毁了？”赵贵有些不理解的问了句。

“你阿妈不是让你跟爱华离婚吗？爱华同意了，等手续办完你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去他个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我不离婚，我阿妈是我阿妈，我是我。”

“那可由不得你了!”李明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走了。

“离婚？李爱华，休想，想都不要想!”赵贵气得手一挥，桌上的酒瓶子哗啦一摔又是一地碎渣子。

他是死都不会离婚的，离了婚谁伺候他吃喝拉撒，走在村里不得被那些人的唾沫给淹死，而且这李爱华要是改嫁了，他养大的女儿，白白便宜了那个捡漏的。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你这是干啥？为啥不离婚，那女人有什么好，生的全是赔钱货，老赵家的香火都要断她手上了，我不管，你必须跟她离婚，我再让人给你介绍一个。”

“妈！这是我的事，我说了不离婚就是不离婚!”

“你敢!”老太太举起拐棍就要打他，却被赵贵躲开了，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造孽啊！这一个个要气死我啊！”气得她蹲地上一阵捶胸顿足，鬼哭狼嚎，隔壁邻居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图耳根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