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过节，家里人又多，柳玉英打算做个全鱼宴，煎炸闷炖清蒸都来一道，李老大准备留下来帮她打下手，却被他阿爸李老根喊去宗祠祭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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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女人可去可不去，但是男人得都在。
“要准备整啥呢？”
柳玉英正在处理着鱼，李爱华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走进来。
“老四他们不是爱吃鱼吗？今晚都给整鱼，吃个够!”
“还别说，这二愣可真厚道，这么多鱼说不卖就不卖，就这么送人了，可并不是人人都会记着你的好。”
李爱华一边生着火一边感慨，因为当初郭家要挖鱼塘，可不少人阻挠呢，说是会破坏环境，把水都储存起来，影响庄稼灌溉，甚至说影响风水的都有，说白了就是眼红。
“做好自己就行了，别人的想法那是别人的事!”
柳玉英手脚利索的把鱼都给处理完了，听到她的话，顺口回了句。
“那也是……”
“你们听说了吗，赵家那老太太这回儿麻烦了，明德叔回来说大夫给的诊断可能真要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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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华话刚说一半儿，郑春晓走了进来，一下子没想起李爱华跟赵家的关系，直接就脱口而出，连柳玉英猛朝她眨眼睛也没看见。
“行了，不用特别顾忌我，我跟她已经没啥关系了，真瘫了也轮不到我伺候。”李爱华看着她俩为了避忌她，在那又是眨眼睛又是做嘴型的。
“大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听说那张翠兰可懒了，老太太这会儿是谁也指望不了了，可真是自作自受，这得在医院过节了。”
郑春晓多少也了解些村里的事，因为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不出半天，准能传到大家耳朵里，包括她的。
李爱华没有说话，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其实她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她，毕竟刚嫁过去赵家那几年老太太对她也还算可以。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这人家都有新媳妇了，她这个前媳妇再出现算什么，而且她也不想看到赵贵。
……
而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的过节，只有一家静悄悄的，连灯都没有亮。
下午的时候赵贵回来了一趟，把张翠兰给接走了，因为老太太住院需要人陪床和伺候。
“赵贵，你有病吧？我可是怀着你们老赵家的种，让我来伺候她!”病房门口，张翠兰挣扎开被赵贵拉拽着的手，死活不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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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婆婆，你不伺候谁伺候？我阿妈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啊，啥都让着你，她现在需要你照顾，好了，你搁这闹啥呢？”
“你还是她儿子呢!”张翠兰不服气的回了句。
病房里的老太太这会儿也醒了，正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紧紧抓着床单的手青筋凸起，眼泪夺眶而出，真是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她不死心的用手往大腿上拧了一把，却依然没有任何疼痛感，可真是报应啊！
“阿妈，我带翠兰来了，晚上她在这陪你!”赵贵说着走了进来，手里拽着一脸不情愿的张翠兰，老太太猛的抹了把眼睛，咳了声，把头扭向一边。
“你要去哪里？”张翠兰见赵贵要走，猛的问道。
“挣钱!不挣钱哪来钱!”赵贵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张翠兰看着那消失得都不带犹豫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破破烂烂的病房里只有老太太这一张床住着人，这天又黑了，医院也变得静悄悄的，头顶挂着的昏暗的白炽灯泡，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显得更诡异。
“阿妈？你……你怎么样了？”张翠兰壮着胆走到病床前，以为老太太睡着了，凑近了些，却不想老太太突然睁开眼，吓得她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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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啥？这是瘫了还是疯了？”张翠兰抚了抚被吓得突突直跳的胸口。
“滚，不用你伺候!”老太太怒斥一声。
“你这啥意思？你以为我想伺候啊，我这怀孕了，都没人伺候，还得伺候你，真是疯了才会嫁到你们赵家。”
张翠兰说着直接往外走，到院子外面的石板凳上坐着，因为这个点，她就算想回去也没车了。
病房里，老太太伸着手去够床头边上的柜子，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活了。
不给她儿子添麻烦，也没办法接受真瘫痪在床的事实。
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那柜子拽到，上面的装着酒精的瓶子摔碎了，碎玻璃渣子撒了一地，接着人也扑通一声，整个跌落床。
那瘦得皮包骨，满是褶子的手，抓着一块玻璃，直接就往另一只手腕上划去。
“你这是干啥？不要命了？”这时护士过来查房，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喊上跟在身后的另一个，两人摁着她夺过她手里的玻璃碎片。
不过还是被划了道口子，所幸出血不多，包扎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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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呢？”护士看了眼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老太太。
“没有家属，我不想活了，你们也别救我了行吗？”老太太一把抓住那护士的手，哀求道。
“不行，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你这个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你也别有这样的想法，还有啥比命更重要的!”
护士在不停的劝，但是老太太却不听。
“欸，你？是不是里面王桂花的家属？”
张翠兰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是护士，便点了点头。
“病人情绪激动，家属得细心照看，这回是我们发现及时，下次可就没真幸运了。”
张翠兰被她说得一脸懵，站起身，看向她，
“是发生啥事了吗？”
“你自个儿回去看看!”护士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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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兰迈开腿往病房走去，病房里地面上的碎玻璃渣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老太太也在病床上好好躺着，没看出哪里不对。
“咋了？哪里不舒服吗？”张翠兰难得的温声细语，下一秒眼尖的看见她手腕上缠着纱布，想要去看她的手，却被老太太藏了起来。
张翠兰也不管她给不给看，直接强行抓过她的手，检查了番。
“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老太太把手抽了回去，依然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