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里少了个人,周围当即安静下来。
贺绛似乎预感到什么,指尖攥了攥毯子。
“你对他有意思?”
“没有!”
“......”
梅淮安问的直白,贺绛答的干脆。
听见否定答案的人也没在意,突然弯腰发问:“什么时候开始有意思的?”
这人弯腰逼近的动作,让原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贺绛说话更不经脑子,直接脱口而出。
“不知道啊,今天才...呃!”
他猛地抬手捂嘴,目露惊恐。
但为时已晚,就这么简简单单被人套了话!
“......”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贺绛懊恼放开捂着嘴的手,往门外瞥了一眼压着嗓子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就是....我也说不好。”
“那他知道吗?”梅淮安眼神凉凉,不认为贺兰鸦能看着贺绛找男人厮混。
贺绛神秘兮兮摇头,眉飞色舞的跟好兄弟分享——
他这辈子头一次的心动瞬间!
“他肯定不知道啊,连我自己也是刚意识到,不过想想之前——对了,我从前看他哭哭啼啼的时候就没觉得烦,他挠我的时候我也不疼,挠的麻酥酥的,他瞪我骂我的时候表情也很可爱,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给我擦身子...哎,你不知道,他头发香香的往我肚子上扫,当时我痒痒的......”
“?”
躺在这里额头还缠着纱布的人,此刻就像个陷入爱恋的智障。
梅淮安看着贺绛一脸傻笑的表情,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扫兴。
但想到有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也还是沉着脸提醒这蠢牛。
“我问的是——”
“如果你哥知道你喜欢男人,他会怎么做?”
“......”
贺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眸底刚才还激动热烈的两簇小光,此刻仿佛突然就被人熄灭了!
“兄长那样的脾性......”
他抿了抿唇没说下去,单是想想脸色都跟着凝重起来。
梅淮安索性把这件事摊开了说,此刻本能的维护燕凉竹。
“你哥不会对你动手,但他要知道燕二‘勾引’了你,燕二是没命活的。”
“......”
确实如此。
贺绛烦躁的攥紧毯子:“那我该怎么办?我就想看着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贺绛怎么看怎么喜欢,一举一动都香香的甜甜的,越看越顺眼。
梅淮安抬手拍拍贺绛,垂眼说:“在你没有能力保护他之前,你的喜欢对他来说是催命符,不要靠近他。”
贺绛急了:“可是——”这种事谁能控制!
“尤其是在你哥面前,你别靠近燕凉竹,连看都不能多看他一眼。”梅淮安嗓音坚定,“否则他肯定活不了,至少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能力!”
贺绛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他哥苦心规划出来的。
婚娶这样的大事...势必也得听他哥吩咐。
他哥最多允许他在合适的人选里挑,甚至都不会让他自己出去找喜欢的姑娘,生怕他自己找的会出差错。
贺兰鸦恨不得把弟弟该走的路,每一步都铺上厚厚绒毯。
毕竟他自己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活着的信念就是保护贺绛此生光明璀璨。
梅淮安对这一切都看的很透彻,所以才会在此刻提醒贺绛。
别昏了头害死燕凉竹。
“......”
贺绛此刻听了眼前人的话,表情呆愣木然。
梅淮安的话宛如醍醐灌顶,让他生平头一次意识到——
自己没有决定人生的能力!
以前享受着兄长铺路时他心底只有感恩,不敢反抗也从没想过要反抗。
可是如果连自己的感情也不可以......
“你愿意跟我分享初次心动,我很荣幸,但站在兄弟的角度我必须提醒你。”
梅淮安站起身看着床榻上半躺的人,垂着眼轻声开口。
“有能力了才配说喜欢,不要因为自己一时脑热...就让别人承担致命后果,不合适。”
“这句话是对你说,也是对我自己说,共勉。”
“......”
他转身离开房间,只留贺绛一个人静静思考。
————
太阳就像个爱健身的圆脸大叔,每天站起又蹲下,只需五个深蹲便是五个日夜。
转眼五天就过去了。
宋祈乐估算的很准确,昨天贺绛已经能行走无碍,额头伤口也基本愈合长出肉芽儿。
在约定好离开辽东的第五天下午——
灿烂阳光挥洒在药园子下方的溪流附近,映照水面银闪闪的晃眼。
一身简单黑衣的梅淮安蹲在溪流边的石头上,帮身边人搓洗着药草。
宋祈乐穿着深青色套装,低头捣药汁的时候,脖颈带着的银色项圈滴溜溜坠晃在半空。
梅淮安湿漉漉的手指攥起一把青叶:“这一筐洗的时候要注意什么?长的像蒜苗。”
“无妨,简单涮洗一下就好,这是外敷的药材沾些地气药效更好。”宋祈乐扬起纯澈白皙的脸庞,浅笑回话,手里的石臼还在砸着,“咚,咚,咚。”
“沾些地气就是留泥土,嘿,洗药材还如此雅致。”
梅淮安未停歇的接着干活,偶尔抬眼快速扫一圈周围平坦地势。
显然宋祈乐是个聪明人,带他来的位置....附近都没有能藏身的树林。
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七八个侍卫,但也没有直白的靠近监视,只是远远看着两人待在一起处理药材。
不知道宋祈乐是怎么说服那位暴君,才能放任梅太子靠近他三步之内的。
当然,这并不是梅淮安需要知道的事情。
他只是观察了附近没人偷听,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开口。
“我们要做什么配合你?”
“什么都不用做,但你可能要费些体力。”
消耗体力而已?梅淮安挑眉:“如此简单?”
“赌一把。”宋祈乐用手背抹走脸颊的发丝,“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如今的处境我只能信你。”梅淮安说,手里的青叶子在溪流里甩了甩,“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