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时晏握着手机站在书房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声音带着很深的调侃,“我一个内科医生,已让我给你化验酒瓶里的药剂成分?温时晏,我是医生,不是警察!”
“这事涉及我妹妹的隐私,我信不过别人。”
张宪笑了,“温时晏,你最近是着魔了还是中蛊了?之前你还问我要那种致幻的药物要给你妹用,怎么现在转性了?”
温时晏懒得跟他废话,“罗曼尼康帝的酒瓶也值不少钱,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到时候酒瓶送到你那儿,你记得帮我化验。”
“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查杀呢?”
“我怀疑...”温时晏防备往书房门口看了眼,接着才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给幼梨下药。并且剂量不少,成分也狠。”
张宪是温时晏的发小,也深知他的性子。
见温时晏突然对温幼梨这么上心,他语气渐渐认真起来,“从她来到这个家起,你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想毁了她。现在你却出手帮她...时晏,这不像你处事的风格。”
张宪又说,“从那晚你慌张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检查你妹妹的情况时,我就觉得你变了。”
温时晏,“...”
该不该说,温时晏早就觉得自己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晚她回来,扑进他怀里哭着喊“哥哥”起?
还是在这一天天的朝夕相处里,他看着她调皮又乖巧,看着她脆弱又坚强?
是啊...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忘了母亲离开自己时,那种形只影单的孤独感。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有了烟火气,有了“家”的模样。
“时晏...你这样保护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妹妹,还是...”
还是什么?
温时晏胸口砰砰的跳。
那想法呼之欲出。
那早就深埋下的种子,也渐渐开始破土、发芽...
他想要她。
他想爱她!
可是他可以么?
他毁了她的一辈子,她又会原谅自己么?
温时晏握着手机的手指颤动用力,他攥紧手机,手背青筋绷动。
那翻涌的妄想,被他死死克制住。
“我和她...是兄妹!”
“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张宪又补,“你亏欠的她,也理应你补偿。时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以后看着她嫁给别人,你会怎样?”
他会怎样?
温时晏沉默了很久。
他在找寻答案。
“叩叩——”书房的门被敲响。
温时晏快速把电话挂了,可惜那答案他还没找到。
“哥哥,我能进来么?”门外,少女乖巧的声音响起。
温时晏把手机丢在桌子上,迈步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开了,少女端着一盘橘子,穿着淡粉色的连帽睡裙走进来。
粉色睡裙的款式是她最近很喜欢的一个卡通人物。
他之前查了一下。
好像叫...玲娜贝儿,是只粉色的小狐狸。
温时晏突然觉得跟前的小孩儿和那小狐狸挺像的,比如现在...她端着一盘橘子,用贼兮兮的目光看着他。
小狐狸藏着坏心思。
“哥哥~”温幼梨把手里的橘子举到温时晏面前,小嘴一瘪,小脸一垮,跟受了多大委屈似,“这橘子剥的人家指甲超级疼,而且手上还染了一股橘子皮的苦味!”
温时晏佯装听不懂,“嗯,然后呢?”
“哥哥平时上班太辛苦了,最近又换季,容易生病,要多补充维生素!所以,我这不是好心给哥哥剥点儿橘子嘛~”
温时晏低头。
小橘子确实剥的干干净净,就是颜色很浅,一看就很酸的那种。
而且这季节橘子还没熟透。
分明就是小姑娘自己想吃橘子,剥了一半觉得不对劲儿,可又想吃,干脆“借花献佛”拿自己当小白鼠了。
“人家剥了半天呢!”温幼梨可怜巴巴望着跟前的男人,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就是那无辜里的浅浅狡黠,很容易被温时晏给捕捉到了。
“哥哥赏个光呗~”她振振有词推销,一本正经的不得了,“陈伯说这橘子可贵了,我觉得那么贵的价钱,一定对得起这味道!”
温时晏是能吃酸的。
何况小姑娘亲手剥的,烂的臭的他也会心甘情愿吃了。
“好,赏光赏光。”温时晏边挽袖子,边宠溺笑着说。
他随意挑了个橘子,掰开一小瓣儿放在嘴里咀嚼。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腮帮子动着。
“好吃么?”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的表情,“酸不酸啊?”
温时晏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又掰了一半瓣儿。
他嗓音清冷,微微有那么些含糊,“不酸,挺甜的啊。”
少女“啊”了声,表情诧异。
“真...挺甜的?”
温时晏点头,“放桌上吧,等下哥哥看文件的时候吃。”
“不要!”小姑娘突然翻脸不认人,把手里的一盘橘子紧紧护在胸前,满是防备还往后退了一步,“我辛辛苦苦的剥好的!要是很甜的话...”
她“嘿嘿”咧嘴一笑,“就不麻烦哥哥赏光了!”
说着,脖子快速往前一抻,小嘴巴麻溜张开,一口咬住温时晏手里刚才掰开的橘子。
见状,温时晏勾了唇角。
一肚子坏水的小贪吃鬼!
他反手捂住她的唇,胳膊往里一拐,将人后背紧紧摁在了自己胸口上。
“唔——”
少女嘴里发出很惊悚的喊叫声。
“噗...”温时晏没忍住,还是笑出声,也松开手。
“略略略略——”温幼梨表情狰狞,疯狂吐舌头,“好酸好酸好酸!”
温时晏眉梢眼角都挂上笑。
笑意深深,温柔到要把面前的少女溺毙在眼底。
“温时晏!”温幼梨气呼呼瞪着他,“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么?”
温时晏手握拳,抵在唇边克制笑声。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胸口还是不断颤动。
他看了她一眼。
委屈又可怜,小受气包的样子。
温时晏不受控制揉乱她头发,咳了声,佯装严肃,“小孩儿,有你这样骗哥哥的么?”
“那...”她倏地声音变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哥哥,如果我变得快乐一些,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担心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