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隆懒得理会杨大乖的苦笑。
这帮明末的家伙确实没啥见识,八门红夷大炮有啥大惊小怪的?要不是因为火药供应实在是捉襟见肘,加上苏木沁板申的手工业基础实在太差,于硕早就打算直接跳过前装滑膛炮,直接上马锻铁或是钢制后装线膛炮了。
要是真有一天,在这个碉堡的围墙上安装的不是八门红夷大炮,而是八门射程超过1500米的帕鲁特线膛炮,那么这位杨先生的下巴不得砸在脚面上啊?
再说了,就算只用红夷大炮,采用铁模铸炮技术铸造出的红夷大炮也足以秒杀明军手上的泥模炮,这点在1841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已经获得了证明,同样是前线滑膛炮,制造更加精良的英炮在炮战中毫不费力的就压制了清军所谓的万斤重炮。
更何况,张亦隆嘴角微微上扬,这些火炮还会配备字面意义的开花弹,别说三四千骑兵了,翻一番都只会有来无回。
可惜啊,这一切都要等夺下太平堡后才有可能实现,这让张亦隆有些焦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带人去把这只能下各种金蛋的母鸡抓在手中。
几人对着碉堡的图样和图注讨论了一会,都觉得什么大的问题。
董一振提出一条,那就最好在院中打一口井,这样即使被重兵围困,也能坚持到救援到达。
周洪新提出应该在堡门后再修一道工事,上开铳眼或是安放一门小炮,这样一旦堡门被攻破,还能给守军争取撤到碉堡内的时间。
张亦隆把这些意见都一一记下,一边记一边骂,这毛笔也太难用了!
看着张亦隆收起图样,杨大乖问了一句:“不知道张大人什么时候开始修堡?”
这次接话的是于硕,“杨先生,15天后我会亲率长夫军来此开矿,等采够矿石后再撤回,至少会持续一个月左右,所以我希望杨先生给达阳兄弟写封信,他答应我们的战马,可以送来了。”
说完,又盯着周洪新,“周老弟的骑兵也可以开始着手训练了,这些铁矿石到达苏木沁板申后,我们就要着手制造盔甲了。”
周洪新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支身上穿戴着铁甲的重装枪骑兵,这可是周洪新梦想了十多年的事,也是他在朱家大明军队中无数次建言却无人问津之事,没想到在这塞外草原却要成真了。
想到这里,周洪新就有些哭笑不得。
于硕收回目光,手指轻敲着桌面,“只有我们全军有了铁甲,骑兵队也初步成型,我们才会在这里建设碉堡,我初步估计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后可以着手在这里建设木城,以后在木城的基础上再建石制碉堡。”
讨论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杨大乖带着周洪新离开,董一振也要出去监督步军和长夫军搬运物资和装车。
于硕则留在蒙古包内,两位战友需要进行一次简单的复盘。
两人对于振威军今天的表现都不太满意。
无论是步军还是长夫军,在令行禁止上做得很好,却显得过于呆板。完全没有达到二人之前设想的那种灵动。
现在需要的就是找出原因。
于硕先提了几条,一是基层军官缺乏,目前所有的什长和哨长都是临时委任的,士卒对他们不够服气,他们也不能很好的指挥士卒,只靠董一振、岳双元等中层军官是不可能照顾到所有部队的,所以必须要马上着手提拔基层军官。
二是没有形成团队意识,这和基层军官缺乏是因果关系。
三是士卒们没有看到赏罚兑现,尽管悬出了赏格,可还是没有调动起大家足够的积极性。
说到这里,于硕叹了口气:“到是长夫军的积极性之高让我有些意外。”
张亦隆斜靠在羊毛软垫上,“说天道地,还是训练不够,可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
“是啊,”于硕点手把站在蒙古包门边的赵钰儿叫过来,让她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奶茶,一口饮尽后,恶狠狠的说道:“等咱们回了苏木沁,把基层军官的事敲定了,我就要把他们操练的飞起来!”
张亦隆忽的换用英语问道:“杨大乖答应帮我们从口外走私火药了,以五百斤为一单位,你觉得是上马你的轻炮还是小胡的手榴弹?”
“手榴弹吧。”于硕略一沉吟就给出了答案,“我设想的轻炮除了要火药,还要有引信一类的东西,说起来简单,真要制造起来,苏木沁板申那点手工业是玩不转的,有那个功夫,我还真不如铸几门红夷大炮出来。”
“那这事就交给你和小胡了,我今天注意到火绳有窜火现象,用在手榴弹上肯定不行,还是得上导火索!”张亦隆示意赵钰儿也给自己倒碗奶茶。
“又是交给我和小胡?”于硕狠瞪了张亦隆一眼,“你丫的是不是太闲了?就今天标营的表现,我也没觉得有多好。”
“我得为去太平堡做准备,你忘了?达阳说过,那支从太平堡出发的运粮队,等我们回去也就差不多要到了,问出情报后,我怕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太少了。对了,标营有什么问题?”
“想法太多。”于硕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都是老兵油子了,个个都有小九九,我带着赶到后山时还好,可一旦散开和蒙古骑兵形成双层包围网,有些人就开始玩起小心思了。”
“名字告诉我,我回去收拾他们。”张亦隆知道这帮兵油子不好对付,可没想到第一次出来打仗就有人开始各人打算盘了。
看来当年戚少保和曾剃头在招募兵勇时都不要市井油滑之徒确实是有道理的。
夜深之后,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沉寂,只有一队队提着气死风灯的巡逻兵在各营之间走过,时不时就会传来口令的问答之声。
虽说基本上已经剿灭了这支不足百人的矿霸武装,可张亦隆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是哪儿的问题,就是觉得心神不宁,睡到子时刚过就再也睡不着了,起身穿戴整齐后,把腰刀悬于腰侧,推开蒙古包门走入了夜色中。
门口站着的四名标营长刀手,正在小声的闲聊着,他们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盹睡觉,真以为张大人的刀不会砍人?
见张亦隆推门出来,四人马上立正,齐声道:“大人!”
张亦隆把刘东方叫到跟前,“标营没都睡下吧?”
刘东方一笑:“大人,哪儿敢啊,按您的命令,标营每夜必须有一半人是清醒的,现在他们就在旁边的蒙古包里,我刚才去看过,没人敢睡觉。”
“好,叫上他们,我们去巡营。”张亦隆伸手从一名长刀手手上接过一杆点钢枪,示意众人跟着自己。
刘东方虽有所不解,却没敢多问一句,马上把在蒙古包里休息的标营士卒都叫起来,二百人刚在蒙古包前列阵完毕。
就听到东南角有人忽的喊叫了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快跑啊!”
张亦隆神色一变!要出事!
伸手一拍旁边的号兵,“楞着干什么?快吹号!”
号兵都有些傻了,“吹什么号令?大人。”
“吹警号!”
警号一响,除非得到命令,任何人都要待在原地,擅动者死!
凌厉的警号声在营地中响起。
张亦隆翻身上马,直冲喊叫声处而去,在他身后是二百杀气腾腾的振威军标营官兵!
枭雄之明末争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