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读过《高祖本纪》的人,想必都知道其在介绍刘邦时,有那么一句话。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其父曰太公,其母曰刘媪,其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再加上眼前之人可是日后的大汉开创之高祖啊,所以陈胜多多少少也对其有些了解。
而刘季现在因为名气不大,左腿上有七十二黑痣的事情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
算来算去,除了亲爹亲妈,也就只有吕雉和那个寡妇了。
萧何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季的左腿,轻声道:“真的有?”
反观刘季用手不断揉捏着大腿,却不知该如何作答,眼前之人像是有种魔力般将自己震慑住了。
“额,这……”
眼见刘季支支吾吾,半天都吐不出了一个字来,这才道:“哈哈哈哈,沛公不必紧张,在下也只是听说,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
“呵呵呵呵呵~”刘季一阵赔笑道:“世人皆言陈胜王欲救天下,也可尽毁天下此言不虚啊!”
就如那句话一样,身逢太平盛世即为能臣,身逢乱世即为奸雄。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相谈半会之后,刘季携萧何便离开了。
正出大门时,刘季但问道:“萧大人,你觉得陈胜是个什么样的人?”
“奸!”萧何再次重复道:“奸得厉害!恐为主公日后之大敌!”
“是啊,此人比项梁阴险一万倍,我们要小心行事,绝不可让此人抓到了把柄。”
“明白!”
二人走后,花恋就从门外进来,看见陈胜依然稳坐于桌子正前方,且命令道。
“花恋,换两幅新的茶具。”
“嗯?”花恋疑问道:“他们全都走了,主公还换茶具做甚?”
陈胜指了指外面不断闪烁的笼火道:“有新客人来了,换新具,新茶。”
“好,我这就去!”
花恋赶在那人来之前就赶忙泡了一副新茶送去。
而此时此刻,各营的夜班值守侍卫已然从六名一队,改为了两名一队,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休息了。
整个吴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唯陈胜营帐内还展着一缕烛光。
当年博浪金锥,惜乎不中秦皇帝,咸阳大索,下邳亡命,全身非易。
张良自韩国没落之后,对秦朝那是一个恨之入骨。
因此张良曾经在博浪沙携大力士刺杀秦始皇,虽然未能成功,但这一事早已为自己名扬天下。
但见!
张良身着黑色宽锦衣,部分束发,余而及腰,长相女气,且偏阴柔,步伐张弛有度,步步记心,似有全局大观的洞察之力。
“哎呀呀呀,子房大驾光临,令敝营顿时蓬荜生辉啊!”
“哈哈哈,张良岂敢,陈公所到之处,那才真的是蓬荜生辉呢。”
二人见面首先就互相一顿吹捧,完毕之后这才相邀而坐。
“子房来,请坐,这是我喊花恋亲自从陈县带过来的茶,可都是上上之品,入口青涩而不苦,尝尝看。”
张良听闻,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在嘴中细细打转之后赞誉道:“此茶确实上品,不过其好喝之由,恐怕得是因为此茶是花将军所泡,所以才显得如此美味。”
“张大人还挺会说话哈,花恋不敢当!”
张良不忌于吹捧,谈吐风雅,为人近和,惹得花恋极为高兴道。
“我跟你说哈,这茶可是……”
其话还未尽就被陈胜打断了道:“哎哎哎,花恋接下来到你巡视兵营了吧?”
“没有啊……”
“咳咳咳!”
几声咳嗽,花恋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停止言语,往外看了一看道:“哦哦哦,对!我要去巡视了,主公,张大人您两位继续,花恋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
陈胜满意的点了点头,张良也随之附和一笑,二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毕竟身为三军统帅还需要做着巡视的活?
其意不过是想把花恋支开罢了。
陈胜一边倒茶,一边又像个老狐狸一样试问道:“不知子房这次来访,所为何事啊?”
张良不绕弯子且直言:“特来问陈公此宴罢后有何志向?”
“志向?”陈胜摸了摸头道:“在下生性愚钝,胸无大志,主打的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罢了。”
“非也非也。”
张良即刻摆手道:“陈公欲与张良周旋,但明人不说暗话,还请陈公明言相告。”
当两个聪明人对话时,绕弯子什么的都不管用,只有句句实话,但又不完全是实话的交谈才是最高境界。
例如。
有人在骗你,但他说的却句句都是实话(蒙太奇)。
陈胜把刚刚对刘季的那套话术,用在张良身上便就不起作用了。
“子房乃一双慧眼,真的是把我看得透透的,在你的面前我如何敢说假话?”陈胜顿时严肃了起来道。
“接下来嘛…我打算与项公会盟,共诛暴秦!”
“好!既然陈公诚意相告,那么我也送您一句忠言。”
“子房请讲!”
但见张良特意起身走到营帐之外,往周围巡视了一圈,又把帘子给拉了起来,回去在陈胜耳边用着极其微小的声音言道。
“陈公初露锋芒存于世,项家三氏言下尽是杀机!”
陈胜脸色骤变,迅速问道:“怎么?项梁还敢杀我不成!”
“陈公轻声!”
张良招手遏制陈胜的声量,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挑起门帘观察了一圈。
见四下确实无人之后,这才缓缓归座。
“陈公切莫激动。”张良小心言道:“这里处处都是项梁的鹰犬,若被其知道我等二人在这里密谋,我们两个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那子房的意思是?”
“我欲问陈公,但恐陈公不直言相告于在下。”
陈胜但说道:“怎么会?子房且直言!”
“那在下就斗胆一问,陈公……你手下究竟还有多少兵马?”
“八千!”陈胜略微思考过后补充道:“但有一千是穷山的降兵,如果不算他们的话,应该就只有七千多一点了。”
“当真?”张良脸上显现一丝疑问。
陈胜当即冲外面大喝一声!
“随军主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