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歌在哈兰达的领路下,顶着一头灿烂的阳光缓缓走至他的木屋子后面的那片空地上。几日不见,他诧异地发现自家后头的那片空地早已是千疮百孔,有一些地方更是明显地看出被人挖过然后重新填埋过的,手法可谓是……烂到极点!
毕竟,以前她只负责挖坑,填坑这事可不是她做的呀!
顺着哈兰达的手指指示,盈歌一眼便望见自己的新婚小妻子此刻正背对着她蹲坐在地上挖些什么东西,而一旁的木朵儿早已是汗流浃背,满脸香汗地坐在她的一旁喘气歇息。
摆摆手让哈兰达先行离开,他阔步无声地走到两人的身后。木朵儿灵敏地瞧见了地上覆盖着她的高硕人影,一抬头便看见了他噤声的动作,当下聪慧地爬起身来,瞧瞧地往房子的方向溜去。
“……唔,这是一块瓷片?……还是古时候留下来的一片瓷器?……真不敢置信,在这里竟然还能挖到一些原始人留下的遗物,我简直是太幸运了……啊,这里要小心一些才行……千万不能大意,一定要小心翼翼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盈歌此刻蹲在一旁,认真地望着古灼拿着一把奇怪的铲子正在仔细的铲土。
而古灼却被他忽然的这句发生而吓到,手下一用力,小铲子立马磕到那块瓷片,“喀喇”一声,瓷片应声而碎。
“啊!!”古灼这才惊讶地呼了一声,也不知道她那是受了惊吓的呼喊亦或是瓷片破碎的心痛。不过认真听起来,那一声呼叫含着的懊恼成分更多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
盈歌挑挑眉:“不是你叫我过来找你的吗?”
当时哈兰达来找他的时候他倒有几分诧异,但是比起劾里钵等人各种怪异的表情,他胆敢保证他当时的表情和回应都是最为平静的。
“是哦。”古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一头本就盘好的头发因为她的一番折腾,此刻十分的松散,几缕发丝因而调皮地蹦了出来。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古灼略带些哀痛地望了一眼地上那破碎的瓷片,拿着铲子便领着盈歌走回屋内:“我们还是回屋内再谈吧……我有些渴了……”
“……好。”
回了房后。
“对不起。”古灼头颅有些低垂,双手捧着木碗,手指靠在碗壁上不住地摩擦着。
盈歌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随即坐直了身子,定定地望着她。
古灼咬咬牙,一抬头便与盈歌的视线相接:“我承认把你赶出门还不让你回家这件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很对不起。”
做人就该知错能改,好吧,她身怀中华民族美好的传统美德。
盈歌仅是微微挑了挑眉,却也没见普通男人该有的高傲或者男性自尊心得到满足的表现,“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未经过你的同意就娶你为妻,其实我也有错,这件事情,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三日内,几乎整个完颜部的人都听说了盈歌被新婚妻子赶出屋子的事情。但是他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愤怒,因而其他的族人和自己的兄弟都不敢说些什么。而深谙他的人,诸如颇剌淑几人,其实早已看出了他对新婚妻子的纵容。
“咦?”再一次的,古灼十分的诧异盈歌的表现和回答。呆愣了好一阵,在他有点好笑的凝视下,她才打着哈哈挠挠后脑勺:“你……你真是一个特别的男人……”
在现代,遇到像他这么讲道理而且冷静稳重的男人已经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北宋时期!古灼此刻早已经把自己被人“洞房”的事情抛诸脑后,对他的那一份怒意已经是一点点地燃烧殆尽了。毕竟人家现在这么和气讲理地和她说话还没有责备她过失的行为,她应该要知足的!
盈歌的黑瞳闪过一丝好笑的光芒,随后他执起木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羊奶酒,“那么,古灼……我可以叫你灼儿吗?”
“灼……灼儿?”莫名的,古灼感觉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这么亲昵而又奇怪的称呼,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就算是她的父母也只是亲昵地唤她小灼,朋友们也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其他的同事更不用说一律以古教授作尊称;如今盈歌这么一唤,她倒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不少。
“那个……随你喜欢吧。”古灼其实也并不是分在意。不就是称呼嘛,她是无所谓的啦,“那么……我还是直接叫你盈歌吧,这样可以吗?”
“……当然。”盈歌颔首,淡淡地回了一声。
顿了顿,两人不觉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那个……”古灼轻咳了一声,试图摆出平日考古时的那份严肃和气势,却无奈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既然我们已经成婚了……虽然说这婚礼很简陋,直接就洞房了……我的意思是,我有什么要做的吗?例如和你的族人见面、工作什么的?”
她对女真这方面的历史知识不见得精通,但是多少了解皮毛。再经过哈兰达和木朵儿在一旁加以辅助解释,她倒是知道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只有和族人一同劳作一同生活,这样才能得到族人的认同——毕竟她是一个外来者。
盈歌若有所思地沉思了一阵,随后才定定地望着她:“嗯,今天晌午用过饭后我就让劾里钵集合一下族人,让大家都认识你。毕竟你前些日子忽然出现,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情。至于婚事……很抱歉,的确是匆忙了一些,我承认我准备的是仓促了一些,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其实真的不需要什么补偿,她不图金钱不图富贵,真要补偿的话,其实她很想回现代就是了……
盈歌微微笑了笑:“你放心,我懂你的意思。”
顿了顿,他倏然站起身来,高硕的身子笼罩在古灼的身前,惊得她紧握双拳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靠。
许是发现了她的紧张,盈歌眸色加深,身子有些僵硬地往后移了移,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来:“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带你出去,和你介绍一下我们族人的工作。毕竟,这三日来你都鲜少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