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兰达笑得憨厚，“夫人您离开前不久嘱咐我们要照看好这片天地吗？我们按照您说的，每日都过来浇水施肥，您看这土块能养植物没有？”

古灼伸手拍了拍哈兰达衣袖上的水珠，半嗔怪道：“不是说了不用对我用敬语嘛，再说了，盈歌上次已经承认了你们是完颜部的人了，不再是那些奴隶了，所以别把自己当成奴才。”

作为一个受现代科学教育十多载的考古学家，虽然她深刻明了古代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性，但是真强迫她去接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她的眼里，人与人毕竟都是平等的。更何况，这两个仆人一直待她极好，尤其是哈兰达，说起来第一天传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她才对。八壹中文網

哈兰达和木朵儿相视一笑后，渐渐地才放了开来，摒弃了敬语。

来之前古灼已经翻了很久的农业书籍，大概看了一下土壤，果然比起离开前要黑黝了一些，润湿润湿的，看起来养分应该是足了。算算现在的月份，加上这里的气候，按照书里说的，能种的大概也就只有几种。毕竟是古代的书，有内容已经是不错了，虽然还是少了写。

古灼了大打开了油纸包，里头装着些许种子。这些都是从宋商手里买来的，价格高昂，但如果能种活，也算是值了这个价格的。

“唔，我看看，这里有茴香、菠菜、白菜，芥蓝……唔，还算挺多的，干脆就一起种了吧。”古灼一边呢喃着，一边用手在湿润的土里挖出一小个坑，把种子一点点放进去，直到整片田地种了过半，她才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夫人，你还好么？”木朵儿把古灼脱下来的外袍搭在了田埂边上，还体贴地捏了捏她吃痛的腰。

古灼觉得一点都不好，她的腰快要废掉了。

虽然后来哈兰达和木朵儿都学着她的样子播种，但同一个姿势过久，都有些腰肌劳损了，她索性趴在了青草地上，这才舒服一些。

哈兰达这会儿已经舀了粪去灌溉田地了，不一阵，清风便送来了阵阵粪臭味，就连趴在地上的古灼都顾不上腰痛，利索地爬了起来，大口地呼吸上上层……没那么臭的空气。

等这些农活都干完了以后，三个人才用清水洗了手，坐在田边，就着空气中的粪味，大口大口地吃着带过来的饽饽。

“果然，还是干完活吃东西最香！”

古灼这会儿已经习惯那股味道了，再看身边两个仆人的时候，她们这半个月来可是天天这么干的，因此面上没有丝毫嫌弃，倒是吃得心满意足的。

“夫人，今天下午我们还要继续种吗？”哈兰达一脸兴致勃勃的，以前从没干过这类农活，今天也才干了一昼，看来是喜欢上了。

“唔，我手上还有些从盈歌的仓库里找出来的种子，但是我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反正还剩下半片田地，干脆种种看吧！”

反正现在也只是试验阶段，种什么都不要紧啦，不知道是什么，种出来才有惊喜嘛。古灼心里是这么想的，因此才吃完饽饽，随便喝了口水，就拉着哈兰达和木朵儿两人继续忙活去了。

彼时，木朵儿跑去取水了，因为之前的引水工程，所以取水的地方不算远，也十分方便。古灼这会儿刚刚把所有种子都种完，正在埋坑。哈兰达正跟在她的身后泼洒粪水。

“又是这个味儿，真是臭死了！”

蓦地，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孩的声音飘进了古灼的耳朵里，古灼便拍拍手里的土，站起来眯着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见到有几个女孩正在不远处指着她们的这片田说三道四的。

“又是她们哦。”

隔了半个多月没见，古灼还是认得这群女孩的。

又是阿雅带头的几个女孩。

哈兰达这会儿蹙着眉，挡到了古灼的身前，一手拿着那只大的木勺，勺里还装着一点粪，霸气十足地说道：“夫人不必理会她们，她们说几句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会走了。”

古灼美目圆瞪，狐疑道：“难不成……之前我和盈歌到本部落的时候，这群小屁孩就经常来这儿骂你们了？”

“谈不上骂，就是，说话难听一点而已。”哈兰达说得婉转，古灼却听得气愤。

主仆两人说话的空档，那群女孩已经走到了田边，捏紧了鼻子，人人脸上都是被熏得想吐的表情，甚至看古灼的目光都带上一丝戏谑。

“哎呀，原来夫人也在呐。我说呢，这地儿天天臭烘烘的，还有人天天送那些粪便什么的来这儿，敢情原来是夫人喜欢呀。”阿雅的嘴巴依旧和以前一样难听，但是这会比起半个月前学乖了不少，至少没那么跋扈了。

古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回了句：“是挺臭的，毕竟是你们拉出来的。要是是香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病了。”

阿雅带头的几个姑娘听罢，脸上表情一变，都十分难看。

“明知道臭了，你们还巴着过来，图得什么呀？”古灼眨巴了一下眼睛，抢过了哈兰达手里的木勺，舀了一大勺子粪，朝姑娘们那边洒了过去。

那些粪在空中沿着抛物线十分漂亮地落在姑娘们面前的田埂边上，有些在地上一弹，弹到了姑娘们的裙摆和鞋子上。下一刻，立马响起姑娘们鬼哭狼嚎般地叫声。

古灼咄咄逼人地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了一声，“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苍蝇都喜欢吃屎。明知道屎是臭的，苍蝇最喜欢了，所以越是臭越会嗡嗡地飞过来。你们天天这么嗡嗡叫，真是太烦人了。”

经历过在本部的那些事以后，古灼连说话都冷了许多，反应快了许多。这一次，才不要被这些小丫头片子骑在脑袋上欺负呢。

姑娘们原本就是料着古灼和之前一样，就算说话也是不温不火才跟着阿雅过来看热闹的，哪想到热闹没看成，反被人这么说一顿难听的。加上衣服沾上了粪便，个个都脸色难看，有些甚至都要哭出来了。

古灼不想和这些小丫头再较劲，又插着腰多说了两句后，才把她们赶跑了。她们临离开前，其中几人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阿雅给拦住了。阿雅狠狠地瞪了古灼一眼后，才带着姑娘们离开。

“莫名其妙。”

古灼嘟囔了两声后，也不想理会她们，转身就和哈兰达把剩下的事情干完。等活也干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才提着空荡荡的粪桶回到田埂边上。

才上来，就见木朵儿从老远的地方就跑着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夫人，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