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钵和颇剌淑最终还是没有打扰那对小夫妻,只嘱咐了木朵儿,如果盈歌醒了,立马派人通知他们。
而古灼采来的草药的确有些作用,受伤的酋长们陆续也有出现高热的情况,但是服用了药汤,身子都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古灼睡醒的时候已经入夜了,醒来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觉浑身都疼,脖子因为长期侧向一边疼得不行。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盈歌的状况——他依旧昏睡着,还没醒来。
古灼有些不放心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已经完全降下来了后,她的脸上才出现稍微放松的神色。她看了眼窗外,估摸着时间至少也过去两个时辰了,为求谨慎还是把缠在盈歌身上的白布带解开了,并细细地观察他伤口的情况。
那些药渣子几乎都贴在他的皮肤上了,缝合的地方没有流血,原先的黑青似乎已经散了不少,只留下淡淡的几枚印痕而已。看来,这次她真的是做对了。
古灼才暗自叹了口气,木朵儿便端了饭食进来了,见古灼醒了,稍微愣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夫人,你可醒了,我还想着你可能会饿,刚想进来叫醒你先吃点东西来着。”
“木朵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要亥时了。”
古灼一惊,“这么晚了?!那盈歌他……”她下意识地就有些担忧地望着床上睡得安静的盈歌。如果不是还能看见他胸脯的起伏和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她都觉得他就像已经……
“夫人不要担心,木朵儿每隔半个时辰就过来探探主人的体温,温度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全部降下来了。”木朵儿把古灼扶到了一边,知她现在是不想离开盈歌的,也不强求她到外头的木桌上吃,而是把饭食都放在一块早早就铺好的毛毯上,随后才扶着古灼坐下。
“只是主人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但是我他脸色似乎好一些了,睡得也安稳,看来应该是慢慢好转的了,夫人你不要太担心。”
古灼还是有些不放心,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没有回应,她这才又叹了口气,坐回到毯子那里吃晚饭去了。
望着面前的一份简单的清粥,古灼有些惊喜,“木朵儿,这是你做的吗?”
“是呀夫人,原本就熬了一锅给主人,我知道夫人今天四处奔波劳累,也没什么胃口吃饽饽了,便盛碗粥给你尝尝。现在锅里还剩了很多,夫人吃完了我再去盛碗温热的过来。”
木朵儿还贴心地弄点几小样小菜给她吃,还不忘备上一杯热腾腾的古灼之前捣鼓创出来的羊奶茶。主仆两人聊了许多事,木朵儿还不忘告知她劾里钵他们嘱咐的事情。
填饱了肚子以后,古灼瞬间便觉得恢复了所有精气神。
既然盈歌还没有醒,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只是无所事事地守在他的身边实在没有太大的作用。思前想后,古灼最终还是决定要尽自己的能力,看能否给予剩余那些受伤的酋长们帮助。
毕竟,酋长们之所以会聚集在一块议事,也都是她的那个想法起的头。作为盈歌的妻子,总不能落人口实,倒不如趁还没有人散播不实谣言之前,先帮助完颜部取一个优势。
“夫人,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去忙活了,这外头巫医他们都在,你就好好歇息会吧!”
古灼摇摇头,用手指点了点木朵儿的脑袋,“傻女孩,你以为刚刚劾里钵他们来这儿真的只是为了探望盈歌吗?”
木朵儿傻眼了。
“难道……不是?”
劾里钵是盈歌的哥哥,而且这次盈歌受伤也是为了保护劾里钵,劾里钵来看望他不是合情合理吗?
“你想的都是对的,但是你忘了劾里钵还有联盟长的身份。议事的酋长里,受伤的可不只是盈歌,甚至还有几位酋长死了,死亡的地方就在完颜部。劾里钵这两日估计正为这事四处奔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仍难辞其咎。”古灼复杂地望了眼床上的盈歌,眼里有一丝同情,“坐在联盟长这个位置并不是明人看着那么光鲜的,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死了,他都不能因为悲伤而枉顾自己的身份。放着那么多手上的酋长们不看,独看盈歌,这是不可能的。这几日他鲜少过来探望,无非就是不想落人口实。这次的事影响极大,若他有一步走错了,说不定战争就来了。”
木朵儿听得一头雾水,明显听不懂她说的意思。
古灼也不勉强,摸摸她的脑袋,便嘱咐她留在这里照看好盈歌,自己则走到外头去。
虽然已经夜深了,但这屋子里头依旧灯火通明,角落里的松明微微冒着白烟,十分晃眼。巫医和几位连夜照顾病人的奴隶如今仍在病人间穿梭着,似乎出现了什么情况,巫医的脸上布上了一层严肃的冰霜。
“巫医,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古灼开声,巫医这才注意到她已经出来了,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去,“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已经先后四人出现了和盈歌一样的状况。他们的伤口我都用你用剩的药水和渣子做了处理,只是有两人伤口深且长,而且周围有化脓迹象,可能需要和盈歌一样做了处理才可。”
“盈歌情况已经稳定,这样看来,我的法子是可行的。若是巫医您同意,那么我马上也为这两位酋长做同样的处理。”
古灼点头,也不矫情,直接走到巫医指示的角落,便发现躺着的两位已经烧得意识模糊,连叫喊都没有反应了。古灼连忙叫了两个奴隶把她之前没用完的药全部取来,顺便叫他们去拿了一壶烈酒。
巫医不解,“刚才替盈歌治疗的时候你没有用到烈酒呀?”
“那时的烈酒是我自带的,如今那些已经用完了。”
古灼这时已经没时间解释了,因为床上的那位酋长忽然口吐白沫起来,她急急忙忙地抱着他转了个身,等他吐完了以后,古灼又阻止了两个想要帮他翻身仰面的奴隶,随后才吩咐道:“记得要取最烈的酒,如果没有的,就去找你们的劾里钵联盟长,就说是我需要的,他一定会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