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侄相视一笑,心情颇好地聊了一宿,以至于翌日起床的时候,两人被木朵儿唠叨了一昼,无外乎她们不爱惜自己身子熬夜不睡。这件事产生的后遗症便是整整一日,她们二人无论在干正事还是在吃饭,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到了傍晚的时候,二人便撑不住,回屋以后倒头就睡了,连晚饭都吃不成。
拏懒和情因为这事严厉地批评了绮丽,毕竟古灼这段时间为了教授汉语和植物的知识,时常熬夜看书,还作了许多的教学准备,这些拏懒和情都看在眼中。因为与绮丽相谈甚欢,婶侄两人连续两日精神不济,最后在绮丽母亲的要求下,绮丽被迫回了自己家,不得允许不准来叨扰古灼。
古灼一个人闲着无聊,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便时常让冬青进屋待着,听她一人的自言自语。如是过了两日,越临近盈歌回来的日子,她的精神便越绷得紧紧的。
“冬青啊……你说完颜部怎么就和乌古伦部结盟了呢?抛却上次乌古伦纳钦的那桩事,我们两个部落关系应该如履薄冰才是的,怎么现在……当然,我自然是欢喜的,毕竟乌古伦纳钦人品那样,不代表整个乌古伦部人都那样嘛,有他们加入,完颜部底气应该更足才是的……毕竟乌古伦部的人骁勇善战,听说里面的士兵个个都牛高马大的……”
古灼一边揉着冬青的狗头,一边喃喃自语着,时候停下来思忖,时而激动地用力揉几下,可把冬青折磨得什么脾气都没了,一开始还会“汪汪”反抗几声,最终又怕自己的獠牙伤了她,干脆放弃了,任由她揉搓着。八壹中文網
“……不得不说劾里钵这人确实是个人物,加上有颇剌淑这个外交奇才,难怪女真人未来会如此强大,只是可惜,可惜呀……”古灼想起金朝的未来,眉头轻皱,莫名地有些担忧。但又一想,金朝灭亡的时候,她估计早就魂归天国了吧。她小声地呢喃道:“而且,也不知道这蝴蝶效应会对历史有多大的影响,说不定……人定胜天哩?”
古灼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尤其是想到盈歌大约只剩下十来年的命,她的心就揪得难受。
“反正……历史都变了,说不定那时候我还能再稍微、小小地修改一点?唔,历史的大河那么宽那么长,应该也不在乎盈歌这一丁点的寿命的……欸,这个真的可以有,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就在古灼嘟囔这会,在她怀里被揉搓得不成狗样的冬青蓦然竖起了双耳,双眼“噌”地一下瞪得老圆,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着,幅度有些大。
“首先得想想应对辽朝和宋朝的对策先,尤其是宋朝的,这会儿的宋朝说弱不弱,说强不强……冬青,你别乱动……唔,你的尾巴扫到我的嘴里了,坏孩子,坏孩子!”
冬青挣扎着,兴奋地吠叫了两声,整条狗激动地想要冲到屋外去。
古灼拦不住它,索性松了手,插着腰,佯装愤怒地说道:“小白又来找你玩了吧?哼哼,你们俩倒是玩得高兴,有了玩伴就忘了娘了对不对!有本事你自己开门,我才不帮你……”开字都还没说出口,那扇关着的木门忽然被打开了。
古灼:“……”
这条狗是成精了吗?!
就在她准备嘲笑自己的天真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外头的寒意透过那大开的门渗到屋子里头,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正立在门口,稍微还有些气喘。虽然他的五官被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和络腮胡遮挡住,但那双黑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眨地盯着古灼。
古灼心头猛地一跳,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稍微踉跄,因为没穿鞋子,她脚指头撞到了木桌子的腿,一时疼得惊呼了一声,泪花涌出眼眶。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大步着急地走了上来,半蹲下身单膝跪着,丝毫没顾虑到什么仪态和男人的尊严,大掌轻轻握住她白嫩的小脚,指头在她磕疼的脚拇指上摩挲着,哑声道:“撞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才说完,男人便皱着眉头,两手抱住了她整只脚,略微有些心疼地说道:“天气冷,为何不穿鞋子?若是不喜欢束缚着,好歹也在床上待着,暖和一些。”
古灼眼眶微润,喉咙有些哽咽,愣了好一阵,也只是声音颤抖地吐出了几个字:“你……回来啦?”
男人——盈歌微微一笑,放下了她的小脚,身子前倾,稍微一使力,就把古灼整个人横抱在了怀中,随后气都不喘地轻易站了起来。
古灼在她怀中感觉有些微颠,两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脖颈,对上他满是笑意的黑眸时,她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最后索性把整张脸都埋入他的怀中,紧靠着他的胸膛,感觉着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感觉着他“砰砰”跳动着的活跃的心脏。
他真的回来了。
古灼抓紧了他的衣服,捏得实实的就怕他下一秒又忽然消失了。
盈歌抱着她,都来不及脱外袍,走到床榻那边,从床上捞过来一张薄毛毯,就把怀中有些单薄的小女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脸来。
“怎么了?”盈歌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她的脸颊,看着她像小猫一样眯着眼,心中好像被填满了一般,完整了,舒畅了。
“就是……觉得很神奇。你们不是说大约明天之后才会回到吗?”
古灼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眼眶里泪,别开了头,不看他。
盈歌哪肯算数,却不敢用力把她的脸掰过来,只好歪着头,凑到她的面前,以自己宽大的额头抵着她的秀额,声音微哑,“想你了,所以跑着回来了。”
仅仅是这一句,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古灼立马崩溃了,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双手抓紧了他的衣服,埋入了他的怀中,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