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也不知道自己被折腾了多久，只是在衣服“被”穿好了以后，凤冠“被”戴好以后，她又“被”化妆了。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近距离接触到古代的青雀头黛以及粉英铅华这些古代女子的化妆品，精致艳泽，娇艳无双。
等一切都好了以后，她望见了婶娘们和颜清清眼里的惊艳。
颜清清不知为何，总有股想哭的酸意，一边捂着嘴一边取来了一面铜镜，递到了古灼的面前。透过那泛黄的铜镜，古灼觑见了镜中的自己。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她可算是读懂了温庭筠的这句了。
古代纵使脂粉不如现代种类繁杂，但这青黛眉、绵胭脂、粉铅华以及朱唇的一点红，丝毫不逊色于现代那高奢的化妆品。女子的美态，何须浓妆示人，淡抹已是妙绝。
“这……是我吗？”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惊得古灼紧张地抓住了霞帔的褂摆。。
“哎呀，时间不够了，得快些快些！”
“呜呜呜……灼姐姐，你的盖世英雄来接你了……呜，你今天比紫霞仙子还要美……”
“这丫头，大喜日子可哭个什么劲，可真是~来来夫人，咱们可得到外头去了。”
古灼被连推带拉地领到外面的时候，才诧异地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人人手中都提着个大红灯笼，极为喜庆。
完颜部的那些熟络的族人们已然站在了人头攒动的队伍的前方，个个翘首以盼，在见到她被婶娘们簇拥着出来的时候，现场马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清清，这……”
“去吧，灼姐姐，勇敢地向前走就好了。”
古灼回头，却见颜清清含笑地轻轻推了她一把，还不住朝她打着眼色，让她往前走。几个婶娘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抽出了帕巾来，一个个揩着眼泪又哭又笑地朝古灼招手。
古灼的视线便从颜清清她们身上绕过那一大欢呼着的人们，目光从他们身上略过，人群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她既惊喜，又紧张。
人群中，拏懒和情正携着嫂嫂们的手目中带笑地睇着她；乌雅束和阿骨打几兄弟和完颜家的一众小年轻们正拿又哭又笑的绮丽说笑；阿雅和阿齐他们这些相熟的族人个个都笑嘻嘻地望着她，不住地朝她招手。
再望向另外一边，已经贵为金国都勃极烈的颇剌淑正一脸温和地朝她点头致意，辞不失等几位相熟的将领个个都笑得豪迈，吹起了口哨；就连一身军装的欢都也难得地露出祝福的表情来，遥远地对她说了句什么，她大抵能看懂“幸福”二字的嘴型。
“汪汪！”
“咿咿呀呀，麻~麻~”
“夫人，夫人……呜……您要幸福……”
木朵儿正眼眶红红地抱着小宝在前方等候，小宝笑得无比天真快活，两只胖嘟嘟的小手高举在身前，似乎想要冲古灼那儿去，显然对这位美丽的娘亲十分感兴趣。
冬青“噌噌”地就跑到古灼的裙边，兴奋地左蹦右跳，不时还撅起屁股伸出舌头吠叫两声，引得人群哄笑。
古灼惊喜地走快了几步，不想平日穿习惯了舒适的羊皮靴，忽然换了脚上蹬着的那双蹑丝履，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前倾去了。
“呀！”古灼大惊失色，这个闭紧眼等待着摔下地的疼痛，没曾想掉入了温暖壮实的怀抱里。
“夫人着急想要见到为夫抱到为夫，为夫心里甚是欢喜。”
盈歌醇厚的声线简直就像是凌晨时那缕温和的朝阳之光，顷刻间就把古灼心中的紧张和惊吓全数褪去了。
耳边除了他的声音，再听不见这周遭的欢腾。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英伟的男人穿着一拢红衣，玄纹云袖，黑发竖起以镶碧鎏金，丰神俊朗，比平日还要潇洒几分。
“盈……歌？”
“嗯，我在。”
古灼望着他，眼里忽然就有了湿意。
“盈歌……”
“嗯？”
“盈歌。”
“我在。”
盈歌不厌其烦地回答她的每一句轻声低唤，大掌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柔地擦去她那无故落下的泪珠。
“怎么忽然间就哭了？”他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微弯着腰与她四目齐视，英眉拧起，“可是哪里不适？还是颜清清和阿剌古那俩人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把你骗过来吓着你了？你别怕，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站在不远处还在傻笑着的颜清清和阿剌古的脚底忽生一股寒意，打了个冷颤。
“没有。”古灼摇头，又哭又笑，粉拳轻轻地锤在他的胸前，“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颜清清说，这在你们的年代叫惊喜，这样才会让你更开心，更感觉到幸福。只要能让你开心，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他回答得一脸认真，她听得心中泛起万屡波澜。
“傻瓜……你怎么就对我那么好呢……”
盈歌帮她捋了捋耳边细碎的发丝，轻笑道：“你是我的夫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眼前这个他爱慕已久的女子柳眉如烟，眼含秋波，颊如粉雪，说是粉雕玉琢毫不为过，她的一颦一笑皆落入他如深潭般的眼中。
“你刚来那时，我对你并不好。在你的眼里，我一度是粗暴的，蛮野的。颜清清说，在你们那里，嫁娶之事应该是要双方相爱才可成，但那时，我并未尊重你的意愿，所幸后来我们二人能相知相爱。”他就像是对着极为珍爱的宝物般细语道：“我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欠你一套汉人的凤冠霞帔。如今，我把包括我在内的一切都献于你，我的夫人。”
他低哑的嗓音消失在她的鬓间，大掌轻握她柔荑般的手，旋即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了深深一吻。
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和喜庆的乐声，挂在道路两旁和人们手中的大红灯笼左右晃动着，喜气盈盈。犬吠声和孩儿悦耳的嬉笑声响彻半空，笑语盈盈。
满城树上的红缎带在微风中飘扬，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小片的雪花，铺在如潮水般涌动的欢闹的人群之上、落于缠绵细语的两位新人的凤冠喜服之上、飘在古灼嫣红的粉颊和红唇上。
“我爱你，我最完美的小酋长夫君。”
“我怜你、惜你、爱你不悔，我的世间最美好的夫人。”
十里红妆，灼灼芳华。
白雪如花，良人如画。
（正文完）
番外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