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江氏，是原本就心怀叵测，还是顾铮的意思？”
“什么？”
不仅眼神锐利，就连随即出口的话语，都让简念初错愕不已。
跟对方对视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就回到了第一次被老爷子逼视时候的场景。
跟当初一样，她被对方强大的气场逼迫的呼吸有点发紧。
就连嘴边的笑，都变得十分勉强起来。
“外，外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
听不太懂？
什么叫做对付江氏？
什么叫做心怀叵测？
她是闲的吗？
打江氏的主意？
而且这话里头的意思，听着这么好像有点……也迁怒到了顾铮身上的意思？
简念初心头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抬眼望去，江老爷子那张沟壑分明的脸上，一抹刺目的凉笑。
“我倒是小看了你。”
简念初：“……”
这么清晰地面对着老爷子的敌意，她张了张嘴，连一声“外公”，都喊不出来了。
好半响之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不是章慧儿又在您这边说了什么？您不能连个申辩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除了章慧儿又做了什么之外，她暂时，是想不到别的缘由，能解释老爷子突然对她变脸的原因了。
“解释申辩？还是狡辩？”
看着简念初脸上的不可思议，江老爷子满目幽凉。
“难道起诉江氏的事情不是你做的？网上那些攻击江氏的言论，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
如果要说这些事情，简念初还真就无话可说。
但根本的原因呢？
老爷子既然知道她起诉江氏，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氏的打算？
还是说……
“既然说到这个，那外公就不可能不知道，江氏原本的计划，是想推出我妈妈……”
下意识地不想将人往最坏的一面想，简念初张嘴就想说明。
却被冷冷地打断了。
完全无视她的焦急，江朝北面色稍沉。
“这都是顾铮帮着你安排的吧？如果不是他的授意跟部署，我不相信你能做得到。”
“……”
语气不快，其中的渗凉，让人不容忽视。
有那么一瞬间，简念初突然就觉着，对于眼前这个老人，她或许，并没有完全了解过。
或许换个说法，是压根……就不曾了解！
以前她总以为，这人是顾铮在江氏的保护神。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上辈子在他去世之后，顾铮也不会变得那么疯狂。
但是现在，顾铮还躺在床上尚未睁眼，他就这么言之凿凿地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顾铮的部署？
话语之间，真的做了一切的江氏，反倒是无辜了？
若说之前还有些惊诧，有些着急地想要解释。
那么到了这一刻，简念初就算是慢慢冷静下来了。
挺直后背对上江老爷子的不善，瞳孔稍稍眯了那么一下。
“外公，您知道您这话，代表什么意思吗？”
如果此时顾铮站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自从那日被宣亚一顿骂，她冷静下来之后，就再没失去理智过。
即便是守在顾铮病房门外，即便是心疼的不行，也很好地压制住了。
但这一刻，简念初心底的委屈跟难过，突然就有点要崩。
连双眼，都微微沾染上了几分红。
“顾铮直到现在都还没醒，如果他知道您在这个时候，是这么想他的，那他……”
该有多难过？
之前江老爷子派人来给她送钱的事情历历在目，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简念初也有些反应过来不太对劲了。
眼前的人，是顾铮的外公。
是整个江家，唯一愿意给他温暖的人。
即便是上辈子，也是挡得住顾铮这只猛兽的笼。
连顾铮后来的彻底黑化，乃至于倾覆了整个江氏，那都是他去世之后的事情。
现在怎么会……
简念初满心悲凉，扯着嘴角想要笑一下。
可因为心里头到底是生了疑，努力挤出来的笑容，瞧着比哭，还要难看那么几分。
“外公，我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
小丫头红着眼，更衬得脸色有些发白。
身上那些绷带已经拆了，从表面上看，也没什么大碍。
但关于她的伤势，江朝北心里头却是明白的。
断了两根肋骨呢。
短短几天时间，不可能已经养好了。这会儿站在那里跟他对峙，不可能不疼。
这是顾铮的母亲，在对方还是个幼儿的时候，就定下的儿媳妇。
恍然之间，江朝北浑浊的眼底似乎闪了一下，微见复杂。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而已，很快又恢复成了薄凉，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过，不管是你还是顾铮，都不能对江氏有任何的不利，难道你当我是玩笑而已？！”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了。
他现在，还是江氏的掌舵人。
江氏是他的事业。
在这份事业面前，顾铮都算不得什么，又何况是她！
之前的官司不大，在网上好像也没掀起很大的浪花。但其中的影响，却也让人不容忽视。
简念初并不怀疑，小伙们们肯定还做了一系列针对江氏的言论操作。
毕竟江氏也不无辜，他们有来有往，算是过招。
商人重利，最擅长规避风险，按照当时的情况，推出一个人顶罪，将损失减到最小，属于他们的常规操作。
站在她的角度，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这并没有错！
可同样的，站在老爷子的立场上，他要保江氏，也在情理之中。
这事儿，争不出对错来。
闭了闭眼，简念初微微吐出一口凉气。
等再睁开时，眼神干干净净的，不带半点儿杂质。
就那么清凌凌地看着病床上的江朝北，不眨眼。
“外公，我能不能问问，顾铮对您而言，究竟算什么？您这些年来对他的培养有目共睹，难道那些疼爱，都是假的吗？”
江老爷子向着江氏，而她又做不到被人诬陷不还手。
话到这里，简念初也隐约明白，自己其实还是错了的。
错在不该下意识地将老爷子跟江氏分开而论。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现在，与其纠结这些没意义的对错，那还不如直接换个话题。
既然已经不天真了，就干脆剖开来谈？
灵魂拷问，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江朝北的眼神有轻微的松动。
似有些嘲讽，也有些复杂。
“这话，是顾铮让你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