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的苏醒，没能让病房的气氛缓和下来，反而更加剑拔弩张。
在她凄厉的叫喊声中，别说是那些江家人了，就连江朝北的脸色都一变再变。
最终忍无可忍。
“你知道你都在说什么吗？！”
就在这道暗含威严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有另外一道含着冰冷气息的嗓音轻飘飘地响了起来。
“当然了。
生而不养，生而抛弃，这就是为人父母最大的缺德！老夫人这只是，良心发现了而已。”
章慧儿一张脸冷的如同千年寒冰，一路走来，连眼神都没给江家人一个。
径直走到秦意如身边扶起她，眼底有着破碎一般的决绝。
“我说的对吗？董事长。”
章慧儿清高归清高，心里终究还是很有分寸。
在面对江家人，尤其是江朝北的时候，她都是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上绝对不会露出半点忤逆的意思。
像现在这样，直接抬头逼视着他，还是第一次。
江朝北跟她对视，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倒是秦意如，被莫名其妙的话给惊到，几乎是掐着章慧儿的胳膊连连发问。
“慧，慧儿，你在说什么？”
章慧儿眼底没有丝毫的暖意，甚至还有几分不太明显的恨。
即便母亲眼下的情况十分不好，她也没顾忌，当着一屋子江家人的面儿，直接开口直言。
“我在说，妈，你也是江家人呢。还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是……”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
被江小暴打的时候，秦意如强迫自己抗了下来，撑住了。
但是这一刻，在女儿轻飘飘的嗓音里，她的世界却突然就坍塌了。
喉间发出咯噔咯噔的异响，她眼神不住地发紧。
唯有靠着死命地咬牙才能勉强不让自己晕过去，手底下掐女儿掐的更加用力。
好像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证明并不是在做梦。
章慧儿疼的皱眉，挣了挣，没能挣开。
眼神却是更加狠冷。
“怎么？你还不信啊？”
秦意如想都不想地摇头。
这么谎缪的事情，别说是她不敢置信，就连江家那些人，也被章慧儿突然爆出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江家长媳第一个站了出来，伸着手指就是口不择言地开骂。
“你个小贱人，信口开河胡说些什么？想攀上江家想疯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
还没骂完，就见章慧儿直接掏出一张纸，顶在了她的手指尖上，掀唇冷笑。
“仔细看，好好看。”
“这可是亲子鉴定报告，不止是老夫人跟我妈的，还有董事长跟我妈的。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亲生！”
随着章慧儿最后两个字出口，江家长媳不敢置信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
反观秦意如，却是没能继续撑下去，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
“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听着都疼。
章慧儿没能扶住她。
蹲下身去查看的同时，她看了看始终一脸漠然看戏的顾铮，又看了看面色深沉如水的江朝北，眼底一片恨色。
“我，也是您的外孙！”
简念初：“……”
很感谢。
是真的有被震惊到！
秦意如，居然是江老太太的亲生女儿？
这么一看，之前那些总也不明白的事情，算是豁然开朗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虽然这话用来形容顾铮跟章慧儿有些不太恰当，但她已经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那么恨，又那么绝望了。
反观江朝北，即便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章慧儿手里的亲自鉴定也都亮了出来，他脸上依旧还是没有多少表情。
透着股子明显的冷漠。
淡淡地扫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秦意如，他没有去回应章慧儿认亲的话，只是朝着一边招了招手。
“先带出去吧。”
章慧儿：“……”
简念初：“……”
明明都已经证实人就是他的骨肉了，怎么还能这么个态度？
而且从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边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陡然之间，简念初突然就想到，该不会这件事情，他一早……就知道吧？
心下阵阵发凉。
不惊讶，甚至不在意的意思，很有可能其实老爷子江朝北早就清楚一切，知道秦意如是他女儿。
还是跟老太太一起生的，怎么着也算是个嫡出的千金大小姐？
但那会儿，在她被江家最小的儿子扇耳光，差点掐死的时候，却愣是无动于衷。
这女儿，怕是被绿来的吧……
章慧儿满眼震惊，原本那份笃定，被压制的死死的。
“您，您说什么？她可是……”
证据都已经摆出来了，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认祖归宗的时候？
虽然眼下时机可能不太合适，可至少也应该有个说法才对。
现在这样，算得了什么？
她都已经这样了！
不能往顾铮的方向看，多看一眼，她都又疼又恨，逼得自己要窒息。
江朝北眼神没有半点暖意，冷漠的让人心头发冷。
“如果还想让她好好活着，就按照我说的做，带她离开！”
这话一出，几乎屋内所有人全都一凛，被话里的无情给震惊到了。
病床上的江老太太泣不成声。
“江朝北，你不是人……”
江朝北这才瞥了她一眼，十分平静。
“还有你们，全部都出去吧。”
这是想要单独留下来，跟陪伴了多年的老伴儿做最后的告别了？
听到这话，一屋子的江家人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包括江小在内，就算是双眼含泪满心不舍，也只能戚戚然地往外走。
连昏迷在地上的秦意如，都被人给架了出去。
随着顾铮的脚步一路往外，简念初怎么也有些想不通。
江朝北知道秦意如的身份，江老太太也知道。
却一直没有认，只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这……为什么呀？
好歹也是堂堂江家，应该不至于连个女儿也养不起。
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章慧儿同样想不通，但她已经不敢有异议了。
江朝北的眼神太过吓人，成功给了她一个错觉——如果她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老太太人已经不行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让她承诺点儿什么，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她仅有的一点儿希望，也断了。
原本还想着最后时刻总算是拿到了至关重要的杀手锏，能狠捞一笔好处。
结果……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