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念初费力扭头，对上了宣亚似笑非笑的脸。
“简念初，你可真是能耐啊。拿自己做饵去算计江瑜泽？
就不怕真折在他手里头？”
简念初：“……”
云晓晓暗戳戳地把手机塞了过来。
简念初接过来看了几眼，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云晓晓见状，稍稍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没有半句对话，却已经把彼此的意思都理解明白了。
看的宣亚叹为观止。
“你们俩这是在，演哑剧呢？”
递给云晓晓一个眼神，后者领悟，朝着宣亚点点头出去了。
只剩下她们两个了，简念初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然后，“宣亚，对不起。”
“我……利用了你。”
她要去找江瑜泽的事儿，其实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只是缺乏一个突破点。
当时网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这边根本无从反击。
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要从江瑜泽这个始作俑者身上下手，只不过那会儿还不是很确定。
直到后来跟宣亚在天台上聊过之后，她才笃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从宣亚口中得知的信息，成了刺激江瑜泽失去理智的一根尖刺。
否则别的不说，至少最后那一刻，对方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涉嫌故意杀人啊。
站在朋友的角度，她的确是目的不纯利用了对方。这声对不起，是应该的。
小姑娘躺在床上，手脚都给固定着不能动。
有点轻微的骨裂不说，脑袋上更是裹着一圈白纱布，看着惨兮兮。
却在跟她道歉。
宣亚眉头稍动，神情意味深长。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跟你讲那些？”
简念初愕然。
“什么？”
“难不成你觉着，我是个随随便便逮着人就要坦露心事那一挂的？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简念初：“……”
满意地看着她脸上成功卡壳的表情，宣亚脚下一勾勾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继续高深莫测地笑。
“不过你，倒还真挺让我惊喜的。”
说着，兀自点了点头，算作是一种肯定。
“至少比我一开始想的，要强太多了。”
简念初：“……”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戏码？
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心底的猜测，已经被震惊颠覆了好么？！
“所以你，其实是故意的？故意借着我的手，去对付……”
怎么到头来，就成了反被利用了？
宣亚神情呆滞了一秒，又很快恢复如初。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毕竟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居然真的敢啊。”
明明看着娇娇小小一个小姑娘，这性格怎么就那么虎呢？
可太合她胃口了！
宣亚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坏我的事儿，总得付出点儿代价才行。”
音量极低，情绪……也稍微有些复杂。
嘟囔完了抬头望过来，上上下下扫了圈简念初的惨样儿，又继续幸灾乐祸地笑。
“你说说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有没有想过好歹稍微顾忌一下顾铮的面子？”
一边说，一边还摇头咂舌。
“啧啧，连自己小媳妇都护不周全，顾铮可真是个弱鸡。也不知道他当时看到你这样，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你别说他，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听到宣亚奚落顾铮，简念初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句，替他说话。
结果话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说谁？！谁当时看到了我？”
嘴上这么问，脑海里头却有道身影越来越清晰。
看到她那个小表情，宣亚笑的十分嘚瑟。
“顾铮啊，还能有谁。”
说着话，突然凑近，几乎贴在了简念初的耳边低语。
“你大概不知道，他在失踪这段时间里，都干过什么事儿吧？”
“喏，就你刚刚看的那条消息，关于江家那些人的，是不是觉着很意外？那可都是他的杰作。”
“其实你完全不用那么费力的，他一早就安排好了。江瑜泽玩死人的消息，根本压不住，很快就会被爆出来，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话音稍顿。
“不过不得不说，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呐。他那边正缺东风呢，你就搞这么一出出来。
这回江瑜泽再想翻身，怕是就……难了。”
“没了江瑜泽，江老爷子手里的依仗也就没了，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要靠着他？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江氏那些股东们，可……呵呵。”
低声冷笑，宣亚眼底有异样光彩陡现。
“相信再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回江氏了。到时候……”
絮絮叨叨，宣亚说了很多。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无不听的简念初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去关注哪个重点才好。
重回江氏？
难道顾铮的想法，是要重回江氏？
江氏的股东，又怎么了？
还有所谓的安排，难道顾铮失联这段时间，并不是真的失联，而是在背后搞事情？
可……搞事情就搞事情，他怎么能忍心，半点消息都不给她呢？
害的她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担心，担心到现在。
结果……
突然之间，简念初的眼睛有点儿莫名的酸。
“你刚刚说，他看到了我？他是什么时候……”
心底不安陡起。
“还能是什么时候啊？必须是你那场精彩表演时刻的现场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
继续咂舌，不知道宣亚究竟是想表达欣慰，还是惋惜。
“你可就被那么多人给看光了。”
简念初：“……”
这个，她信！
昏迷前最后那张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她还记得对方抱着她时，隐忍的颤抖。
“可是，他人呢？顾铮人在哪里？”
她还躺在床上，都这么多天没见了，他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迫切之情溢于言表，成功让宣亚一下子就觉着，自己的幸灾乐祸不香了。
“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主动送到了江瑜泽床上，你觉着这顶帽子，他会接过去高高兴兴地戴上？
而且现在什么情况，全网皆知啊。
念初小可爱，你不会那么天真吧？他好歹是个男人。”
“我才没有……”
话到一半，突然止住。
简念初双眼蓦然瞪大，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他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来的？”
连嗓音，都颤了。
宣亚的快乐，总算是又回来了。
使劲眨眼，尽量掩藏着自己的笑。
“不然呢？你以为呢？男人都是狗东西，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不介意？他们啊，就只会……”
“我不信。”
径直打断了她，简念初声音十分凉。
连带了好几道细小血痕的小脸上都是冷意。
“如果他真的介意，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横竖不管什么结果，她都能够……接得住……就是了。
宣亚突然没了话。
撇撇嘴，十分不情愿地掏出了手机递过去。
“我可提醒你一句啊，他现在忙的要死，手上有超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一个不小心，前头那些事儿可就都白做了。
你可别任性啊，万一要是……”
没继续听她絮叨，简念初一眼就看到了宣亚早就翻好的陌生号码。
毫不迟疑地拨出。
然后响到都快被自动挂断了，对方才接了起来。
“忙，你最好有要紧事。”
声音的确是顾铮的，她不会听错。
连呼吸声，感觉都是那么的熟悉。
唯独陌生的，是音色里头的那种冷。
是简念初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那种冷——不，不对，其实是听过的。
上辈子，在她跟顾铮还没有那么熟的时候，她因为白舒宇的公司而找上他。
那时的顾铮，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张脸透着生人勿进的狠戾跟寒凉，一开口让人如同置身在三九寒天。
眼圈蓦然红了，简念初嗓子里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才刚一开口，便梗住了。
“我……”
“念念？”
气息微顿，那种深入骨髓的寒，似乎稍稍缓和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