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徒容接下来的话,让苏云卿眼中的诧异消失无踪。
他一脸冷色扫了底下一眼,继续道:“她是逸王妃又如何?是逸王把她从朕身边抢走,她本该就是朕的皇后。此次把她留在身边,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什么物归原主?司徒容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物件,而且从始至终我都不是属于你的!”
司徒容紧紧盯着她:“你从前就是云卿,你敢承认吗?而众所周知,云卿从前是朕的王妃,后来又是朕的容妃,此刻当朕的皇后有何不妥?”
下面的众臣此刻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王妃明明是启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怎么又是秦国公的女儿了?
那秦国公真正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苏云卿看着他满脸无语,这人真是疯了。
他明明知道她和云卿是两个人,却固执的把她当成云卿,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我从来就是苏云卿,不是云卿。当初用云卿的身份活下来,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把身份还给她,你又何必纠结?你这样做,对得起云卿的一片痴情吗?!”
说着看向底下的众臣道:“诸位,五年前我确实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冒用了云卿的身份,直到四年前与逸王解除婚约之前,云卿一直是我,这一点我可以向大家坦白。后真正的云卿回来,嫁给了皇上,自那之后我们便回归了自己的身份。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云卿,我就是我自己。”
她直接把自己的本名说了出来,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惧,即便被人知道她不是轻云公主也无所谓。
这一波波的震击让下面众大臣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一画动京城的是逸王妃,难怪在那之后轩王妃都没有过拿得出手的作品。
云飞扬也震惊无比,犹记得当初他们父女刚相认之时,她亲手做了一顿饭给全家吃。
那时候的她,和从前的她确实有极大的差别。
众人回想起从前的一切,那段时间云二小姐的风华和反常都涌入脑海,而她成为逸王妃之后,亦在秋猎大放异彩。
以及最近赈灾之言,原来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样对比之下,真正的云卿显得黯淡无光。
难怪皇上会不择手段把逸王妃抢在身边。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殿门口突然涌进一波人。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去。
“逸王?”
“逸王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在横塘郡吗?”
“当初逸王就怀疑逸王妃还在宫中,现在果真如此,逸王定然会要把逸王妃带回去。”
“可他带兵出现,乃大逆不道!”
“媳妇都是被人抢了,就算逸王要反我也不觉得意外。”
……
苏云卿静静的看着司徒煦大步前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
而此刻的司徒容,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显得淡然冷静了。
“逸王,你带兵闯入宫中,此为何意?”
司徒煦走到台阶下,后面的众将士也随之停下。
“本王来接王妃回家!”
他并没有自称臣弟,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司徒容已经算不上他的君主。
等这件事情过后,他会带领手下的人回到自己的地盘,做自己的王。
兄弟俩四目相对,中间仿佛迸发着火花。
苏云卿笑着把头上的凤冠扯下,往空中一抛,那凤冠在空中扬起一道弧度之后,摔得粉碎。
然而苏云卿并没有在意这些,提着裙摆缓缓走下台阶。
那一刻,仿佛一只翱翔的凤凰。
见到此景,司徒容大喊道:“云儿,你不能走!”
她是他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不允许她离开!
苏云卿没有回头,依旧坚定地一步步往下走去。
“来人,把这个逆臣贼子抓起来!”司徒容红着眼喊道。
只是旁边的侍卫一靠近,跟在司徒煦身后的士兵便拔出了刀剑,随时应战。
就在两拨人箭在弦上之时,司徒煦从怀中掏出一封手谕,道:“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接回王妃,还想为横塘郡众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司徒煦高举手谕,看向四周的众臣,道:“横塘郡十余万百姓先受洪灾之苦,后被瘟疫侵蚀,拼了命的想活下去。本王率领众太医也是废寝忘食弹尽竭虑,一心想把瘟疫治好。可就在某个晚上,抓到一个想纵火把整个横塘郡都烧毁的人,而那个人便是收到了这份手谕,才会罔顾横塘郡十余万百姓的性命!此等有违天道之事,本王一定要在此讨个公道!”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
台上的司徒容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手谕?谁的手谕?”
“相国大人,请你先过目,而后传递给众臣,让大家看看他们所供养信奉的君主到底是如何对待手下的百姓的!”
说完之后,亲自把手谕放到了相国通文的手上。
通文打开一看,脸色大变,这明明就是皇上的笔迹!
之前有人提出烧城的提议,他是反对的那一方,此刻看到这份手谕,整个人都在颤抖。
此等残忍之事,总会出现在一个君主手中!
手谕在众臣之间传递着,有人激动,有人沉默,有人叹气。
不过最多的是失望。
司徒容再也按捺不住,怒吼道:“你放肆!!!”
司徒煦淡淡一笑,道:“这么多年来跟在你的身边,也就放肆这一回了。”
而后深吸一口气道:“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兄弟,我也不再是南禹的臣子。我会带着王妃回到我自己的地方,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不过你若是想动干戈,我亦不惧,奉陪到底!”
说完之后朝后挥了挥手,又一个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司徒容,这是你之前藏起来的容妃,我现在把她还给你,至于我的女人,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皇上!”呼唤一声之后,云卿朝台阶上狂奔而去。
她的出现,又惊了众人一番。
而此刻的司徒容,同样是一脸震惊。
本以为她会永远沉睡下去,却没想到居然又醒了过来。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看着即将擦肩而过的两个人,长得明明那么相似,却一眼就能够看出她们的差别。
他的内心,最想要的还是她。
他快步往台阶上走去,想要阻拦这一切。
司徒煦同时走上台阶迎接苏云卿。
苏云卿满心满眼都是下面的那个人,就在她和云卿擦肩而过之时,云卿突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她眼睛微红,带着狰狞的笑容,嘴中默念道:“去死吧……”
下面的嘈杂声太大,苏云卿并没有听到,只有司徒煦和司徒容两人蓦地睁大了眼睛。
“小心!”
两人同时往她们的方向狂奔而去。
结果下一刻,匕首插进血肉的声音响起,鲜血从台阶之上流下。
司徒容背对着云卿,呈护住苏云卿的姿势。
而此刻的苏云卿已经落入司徒煦的怀中。
那匕首,从司徒容的背后而入,穿腹而出。
他的腹部嘴角都在流血,身上的痛意短暂传达到脑海中之后,仿佛再感觉不到。
缓缓转过身去面对云卿,突然苦笑出声。
“朕的命是你救的,还给你……也好……”
话落之时,从台阶上滚落。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
“啊!皇上!!”
云卿往前跳去,扑倒在司徒容的身上,紧紧抱着他,随着他一起从高台上滚下。
时间定格在此。
这世界上,有人疯狂,有人执着,有人光万丈,有人如尘埃。
万千种皆是命运,如流沙一般,越握紧,越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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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兴元年,帝驾崩,无子无女。
经辅政大臣商议,奉逸王司徒煦为帝,苏云卿为后,同扶社稷。
司徒煦改国号为“安”,称光始帝。
光始帝在位五年,国家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五年后,光始帝与其皇后下落成谜,难寻踪迹。
其子即位,短短十二年时间,统一众国,成为千古第一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