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龙岩忽然对着纪锋行了一个大礼:“还请纪兄与我一同去宫中。”
“你要入宫?”
纪锋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一番,委婉道:“要入宫也不是不行,只是也得先梳洗一番,总不好顶着如此面容入宫,你说是吧?”
“多谢纪兄替我着想。”
龙岩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又在纪锋那里迅速梳洗一番,和纪锋入了宫。
在入宫以后,纪锋才想起来龙岩压根儿没跟他说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纪锋迟疑之时,龙岩正走在前面,大约是因为心中装着事,他走的那叫一个健步如飞,纪锋根本就追不上他。
等纪锋到了龙君那里的时候,龙岩已经哭过一场了。
他有些迟疑地在门口徘徊,进去吧,有些尴尬,不进去就站在殿外吧,更尴尬了!
“纪大人,陛下叫您进去呢。”
“啊?”
纪锋愣了愣,傻傻地跟在那太监的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殿内。
那边龙岩还在痛哭:“陛下,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父亲如此突然的离世,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龙君面沉如水,她手中拿着一封密函,目光却移向了一脸茫然的纪锋:“你既然要回去,那就叫纪锋跟着你一同回去吧。”
“这……这怎么好呢?”
“无妨,朕本身也有意让他过去一趟。”
龙君顿了顿,又看向隐约有一丝明悟的纪锋,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竟是丝毫也没有隐瞒。
在听了龙君的话以后,纪锋才算是彻底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今日一早,龙岩便收到了一封家书,那家书内容不多,可上面的字却如同炸弹一般,上述:“落山王已薨,请速归。”
在看到这一封短短的家书时,龙岩便忍不住心中的惊慌,啼哭不止。
与此同时,宫中的龙君也同样收到了探子的密信。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在龙岩不在家中,落山王病重之时,王府中的事情。
叫龙君啧啧称奇的是,在落山王还没死,仅仅只是病重的时候。
王府的一切便都已经由下面的庶出子女把管了,而落山王离世以后,所有的一切更是全部都落到了那庶出子女身上。
龙君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满脸伤心的龙岩,和一旁了然的纪锋。
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落山王这病,来得蹊跷,龙岩,你莫要哭了,你且听我说,你父亲在走时身体还很是康健,何故你走了没多久,他就开始重病缠身呢?”
这是家书上不曾说的,龙岩哭不出来了,他怔怔地看着龙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君见他如此,又道:“再者,便是重病,总也该有个治疗过程吧?可我瞧着,落山王只怕压根就没有好好治病,就已经去世了。”
“我父王……”
龙岩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满是恨意:“我父王是被人害死的!”
他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想也该知道,落山王莫名其妙的病重,莫名其妙的离世,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呢?
见龙岩的精神气出来了,龙君暗暗点头,她站起身,拍了拍龙岩的肩膀,真心实意道:
“如今落山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谁也不知道,我准许你回家,但是我不希望你沉溺在亲人离世的伤痛中。”
她说着,又看向一旁久久不曾言语的纪锋,认真道:“此去凶险,那弄权的庶出子女只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纪锋。”
“臣在!”
龙君站在台上,看着恭敬的跪在地上的纪锋,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缓慢而严肃道:“龙岩是朕的兄弟,这一次他回去,必然会遇上不少事情,朕希望你能够护着他。”
“陛下放心,我与岩兄关系极好,又有陛下嘱托,此次出行,我必然以命相护!”
那边的龙岩早已经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三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而后便各自回去收拾起东西来,龙岩和纪锋更是趁夜出行,很是赶时间。
在这深夜之中,龙君根本睡不着觉,她抬头看着天上圆润的明月,心脏却微微下沉。
她在想,落山王府上究竟要有多乱,才会变成如此模样?而落山王,又当真是被急病所拖死的吗?
倘若……
倘若落山王得了急病以后,府中管事之人并不曾好生照顾,且加重他的病情呢?
龙君自己站在寝宫的窗棂前,默默地头脑风暴起来,只是,如今人已经出发了,万事也只有依靠纪锋了。
至于她那个只会哭唧唧的兄弟,不好意思,龙君压根儿就没指望过他。
“阿嚏——”
另一边的马车上,龙岩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叫纪锋看着很是无语,他默默地坐的离龙岩远了一些,这才叹道:“你这身体怎的如此不好?”
“没办法,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儿。”
龙岩苦笑一声,心知自己理亏在先,也不敢过多辩驳。
纪锋见状,不免又叹了一口气,给龙岩倒了一杯茶,口中道:“咱们原本就是要赶回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的,可如今这速度……怎么能见到呢?若是见不到,又该如何?”
“若是见不到的话……”
龙岩垂下眸子,往日里温润懦弱的表情里竟也多了几分狠辣,他慢吞吞道:“若是见不到,那就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你疯了不成?”
“开棺验尸而已,这有什么?”
相较于纪锋的惊讶,龙岩倒是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他摊着手冷笑,那笑容中还带了几分苦涩:“纪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那父亲对我很好吧?”
“……”
纪锋不敢说话,他确实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龙岩见纪锋不说话,自己也不在意,只慢吞吞道:“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我是个早产儿,我娘被妾室冲撞,挣扎着生下我就去了。
我承认,我父亲确实对我很好,可是他内宅并非他管,他又如何能在内宅护住我呢?
我想他,他确实真心待我,可我从小过得也并非什么好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