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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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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整个应天府都在翘首以盼改朝换代之时,李善长遇到了一件烦心事。

李善长是朱元璋定下的登基大典大礼官。说白了就是主持人。身为“开国第一功臣”的他,正在书房里练着嗓门。大礼官是个费嗓子的活儿,他不想登基之日因为嗓门不够洪亮丢了丑。

中书省都事李彬都进了书房。“都事”一职用后世的话说其实就是秘书,位列正七品。正七品的小官不经通报直接闯相国的书房,换做旁人是在找死。李彬却不同,因为他是李善长的远房堂侄。这个七品官也是李善长替他谋的。

一进门,李彬便跪倒叩头:“叔父!你可要救我啊!”

李善长眉头一紧:“出什么事了?慌什么?你现在好歹也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要学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李彬心急火燎的说:“叔父,我遇上的这事儿跟泰山崩了也差不多。有人给我下套。让我在万成赌坊输了八百贯钱!”

李善长听候惊诧道:“输了八百贯钱?你一个月的俸禄才几个子儿?”

李彬叩首道:“我把城里的两处宅子、多年积蓄还有城外的二百亩地全卖了,面前凑了二百贯。还差着万成赌坊六百贯。叔父,我是让人给下了套啊!”

李善长怒道:“朝廷命官进赌坊,你还好意思说是别人给你下了套?”

李彬道:“叔父,给我下套那人耍的好手段。我大意了!”

说完李彬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李善长。

且说半年之前,应天城里忽然出现了一位姓郭的公子哥。这位郭公子摆的谱,不比应天首富沈万三小。郭公子在应天城中名声鹊起,是因为一匹马。

某日,郭公子骑着一匹西凉大马在城中闲逛。这马的品相极佳,且有着高贵的西凉血统,简直就是马中贵族。此马在马市,至少能卖一百五十两银子。基本相当于后世的法拉利。

郭公子似乎是出门没看黄历,骑着马撞上了一辆驴车。郭公子没有受伤,西凉大马也只是伤了皮毛。他没有为难驾着驴车的穷苦车夫。而是迁怒于那匹西凉大马。

郭公子命令自己的下人当众把西凉大马杀了。将马肉分给了百姓。值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好马,说杀就杀,这是何等的手笔?就好比后世有人花上千万买了辆劳斯莱斯,出了车祸不修,直接把车砸了。

应天城的人啧啧称奇。纷纷猜测能有这样大手笔的郭公子,一定大有来头。

郭公子的身世很神秘。应天城无人知道他的家世到底如何。人们只知道他富有得令人发指,排场比首富沈万三还大。家里光是好马就有十几匹。宅子是四进四开,且是在应天府最繁华的街道上。他这人还有个癖好,喜欢收集各式绸缎虎头靴。只要他看上的绸缎虎头靴,别管多贵他都会一口买下。金陵自古多美女。在女人的事儿上他更是不吝惜钱财。逛城西倚翠楼,他为了跟头牌睡一觉,一出手就是八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此多金,身世又不明。应天城里的人自然生出许多猜想。猜想又变成了谣言。

因为他姓郭,有人说,他是郭子兴的亲孙子。郭子兴何许人也?那是王妃马秀英的义父!吴王朱元璋亦被他收作过义子。也就是说,郭公子是吴王陛下的干侄子。

有人抬杠:吴王的侄子为何不敢对外承认自己的身世?

马上就会有人告诉他:你啊,一开口就没见识。你不知道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当初跟吴王有间隙?差点夺了吴王的兵权。后来是吴王耍了点手段,郭天叙才死在元军手上的。吴王对郭家有愧疚,当年的事又不好公开。故而这位郭公子身份敏感,不好对外公开。

还有另外一种更加骇人的说法。说郭公子是吴王跟青楼女子的私生子。因为不光彩,所以吴王没让他随姓朱,而是姓郭。因为吴王的义父郭子兴姓郭。

总而言之,应天城里的百姓、底层官员、高官裙带都认为郭公子是个既有背景又有钱的人。很快郭公子的身边就聚集了一群趋炎附势的纨绔子弟。郭公子很豪爽,跟这些朋友出去吃喝玩乐一向抢着付账。过了几个月,他开始带着纨绔子弟们逛赌坊。纨绔子弟们输多赢少......

李彬说完了一切,李善长听完一拍桌子:“胡说八道!郭天叙我认识,他十八岁就因为花天酒地得了脏病,根本没能力生育。那个郭公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说郭公子是吴王私生更是扯淡!这人应该是个骗子手!在应天城里摆阔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年轻人上钩,跟他交朋友。交上朋友之后他再像宰杀肥猪一样把你们带进赌坊。”

李彬道:“叔父,您英明啊!请您为侄子做主。”

李善长摇头:“不成。我是一国之相!不是应天府里管着抓骗子手的捕快!这种事儿不方便直接出面。再说了,你输给赌坊一大笔钱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吴王马上就要登基了,我要担任大礼官。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就更不能直接出面管这等腌臜事了。”

李彬道:“叔父,那您看?”

李善长思索片刻,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我让拱卫司的常歌替你出头。”

李彬大喜过望:“啊,请拱卫司的人出手?一定能帮侄儿出这口恶气。”

李善长吩咐管家:“去,请拱卫司的常歌常千户到咱府上。”

李善长让常歌出马有两层用意。第一层意思是试探常歌是否能够向淮西党靠拢,是否能为他李相所用。第二层用意,那个郭公子有冒充吴王子嗣的嫌疑,这本身就是拱卫司该管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常歌来到了李府。李善长和李彬在书房内见了他。

李善长笑道:“常千户,你现在是拱卫司中最得宠之人。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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