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泰意识到,朱由检心中早就有了人选,那就是自己。
“臣愿去。”李建泰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李建泰为人贪生怕死,既没有驭将的才能,也没有应变的策略。他被朱由检选中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是山西的富豪,在朝廷眼下连军饷都拿不出的情况之下,朱由检指望他可以“破家财以解国难”。
眼看着农民军已经要打到山西曲沃的老家了,与其让家产被农民军瓜分,不如留下一个忠君报国的美名。
“微臣的家乡就在曲沃,愿意献出家财用作军饷,不劳烦朝廷出饷银了,微臣现在就请求领军西征。”
这一说法正中朱由检下怀,朱由检大喜的称赞道:“爱卿不愧是国家栋梁。”
尽管李建泰表达了对代驾亲征表达了高度的迫切,但朱由检还是和内阁大臣们商议到正月二十日才正式决定了李建泰督师辅臣的身份。
正月二十六日,朱由检先是派遣了服,驸马都尉万炜祭告太庙,而后在正阳门的城楼上大摆宴席,文武百官都前来为李建泰践行。
朱由检拿着金杯,亲自为李建泰李建泰赐下了三杯酒。
宴席上,面对群臣的歌颂,朱由检有感而发,说道:“自朕继位这十七年以来,因为朕的德行低下,导致了连年的天才人祸,我大明百姓神仙水深火热之中。”
朱由检越说越是情绪难以控制。
“多亏了有像李复余这样的忠义之士,心系天下苍生,敢为人先,这是天下之福啊!“
李建泰收到如此礼遇,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他慷慨的回道:“微臣何德何能得圣上如此赞美,微臣能够替上分忧,已是心满意足,哪敢再奢求皇上这般恩宠呢?”
李建泰三杯酒下肚以后,朱由检命王承恩捧出尚方宝剑,自己拿出亲笔撰写的《亲赐督辅手敕》郑重的交给了他。
“爱卿讨贼在外,遇上有人不听命令的,只管凭朕的尚方宝剑问罪。”
昔日杨嗣昌等人担任督师时,朱由检御赐的尚方宝剑,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对各地的巡抚,总督等高级官员也只能参奏,不能自行论罪。
这样前所未有的待遇让李建泰更加感激涕零,他铿锵有力的说道:“臣愿以死相报陛下天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场君臣相惜,感人肺腑的场面在群臣依依不舍的送别声中结束了,朱由检站在正阳门的城楼上,目送李建泰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朝天观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设坛做法之事,既然事情是在太庙发生的,那么设坛也自然应该设在太庙。
按照于行道的计算,最合适的日子在这个甲申年的二月十四日,这一天的凌晨,镇妖司的众人早早就在太庙附近待命。
朱由检也早早来到祭坛附近等候,眼见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于上仙还没有出现,朱由检有些着急的问道身边的夏启:“夏指挥,于上仙怎么还没有来?要不你去朝天观催催。”
“回皇上的话,于上仙叮嘱过了,到了时辰他就会来。”
“既然是这样,那朕就继续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今天的夜空很是明朗,万里无云的天空,群星将天空点缀的很是明亮。
朱由检心中暗道:“于上仙果然是得道高人,这样的天象,便不会有'夜星入云中,国破君亡'了。”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过去,清慧小道童跑到祭坛前大喊一声:“恭请飞元道君!”
“恭请飞元道君!”镇妖司甚至包括朱由检在内都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于行道穿着显眼的道袍,从远处飘然而至,轻飘飘的落在了祭坛之上,将手中的两面幡插在了身边。
随着他念起咒文,身边的两面幡也在他周身浮起,而后围绕他旋转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场众人被这光线照得再也睁不开眼,不禁惊叹于于行道的道法之高深。
于行道身侧的波动越来越剧烈,直至天空也泛起了异色,一道道流星逐渐划破了天幕。
星陨如雨。
朱由检有些不解,星辰的陨落从来都不是什么吉兆,于行道这一举动他无法理解,在场的其他人也无法理解。
终于,朱由检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祭坛之上喊道:“于上仙,请问您这是何意?”
于行道没有回话。
朱由检又问夏启:“夏启,你跟着于上仙学过道法,你知道这是何用意吗?”
夏启摇头说道:“回禀皇上,臣不知。”
朱由检的脸色愈发慌张,他几次想令镇妖司把于行道拉下祭坛,可有担心坏了大事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于行道周围逐渐变得平静起来,当两面已经残破不堪的幡重新落在地上时,这次做法算是结束了,此时天空中再也看不见一颗星星了。
清慧小道童赶忙登上祭坛扶着于行道,朱由检也焦急的前去,站在祭坛下问道:“请问先生这是何用意?”
于行道拖着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何谓'夜星入云中'?”
“自然是天空中的星辰隐逸在了云层之后。”
“若天空中星辰尽皆陨落,便不会再有夜星入云了。”
“可是……”朱由检对这个回答并不能全盘接受,他还想说。
“可是天空中星辰悉数陨落,不是对应着地上也会有人陨落吗?”
但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希望于上仙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解释。
“皇上,天意如此,老朽能做的只有这些。”
朱由检有些心灰意冷了,他不能确定这一番做法是否真的能解决大明湖的国运之危。
“皇上,老朽有些倦了,还望皇上能让老朽先行告退。”
朱由检的兴致并不高,不过还是恭敬的说道:“于上仙请回吧。”
“夏启,你送于上仙回朝天观吧。”
“是。”
从太庙走到正阳门,一路无话。直到三人行到承天门的门口,于行道开口说道:“夏启,朝天观我就不回了,就此别过吧。”
“于先生为何要走?”夏启疑惑的问道。
“老夫向来周游四海,居无定所。”
“可如今大明朝岌岌可危,各种怪事频发,若没有先生,只怕晚生对此无能为力啊!”
于行道摇头说道:“大明的岌岌可危,归根结底不是被所谓邪祟动摇的,夏启,你可读过孟圣人的书?”
夏启思量片刻,说道:“先生是想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不错,这才是天下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