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迁虽惊不乱,身子尚未落地,便如灵猫一般灵巧地翻了个身,接着脚尖一点地面,身子已横出两米,穿过两人间隙,径奔门口而来,门口四人见状,举起长棍便向时迁砸来,时迁却如一条灵活的游鱼,身子左晃右摇,便轻松绕过两人,第三人一棍当头打下,棍尚未临身,人却已被他闪电般弹出的一腿踢到了墙面上。
“给我守住门口!“姜霖大喝一声,努力按捺住砰砰急跳的小心脏,吼道,”拿下他本老爷重重有赏!“八壹中文網
“杀呀!“众人顿时双眼放光,一起涌向门口,门前仅剩的那个护院干脆直接倚在大门上,一声大喝,长棍直奔时迁肩头砸来,时迁眉头皱起,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手腕一翻,狸牙妖刀已经现于手上,侧身躲过长棍,一刀正中对方腹部,那护院惨叫一声,时迁已经一脚将他从门口踢开,一见大门已经上好的门栓,他不禁面色一苦,这时背后风声骤起,他忙侧身闪避,却正好处于一人怀中,那人双臂用力,想将其锁死,不料时迁柔弱无骨,如同泥鳅般滑溜,轻易便从其腋下走脱,翻身便是一脚,将那人踢开。
径自奔上门口,单手去卸那门栓,却被一根长柄水瓢打翻在地,接着众人一拥而上,一个叠一个地将他压在身下,眨眼就看不见人影了,姜霖见状顿时心头一喜,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出来,便见一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门口悄然绕过众人,迅向窗子摸去。
“他向窗子过去了,给我守好窗子!”姜霖顿时急了。已经叠罗汉的众人纷纷爬将起来,还站在一旁的几人则快步冲向窗户,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时迁纵身一跃,扑向窗子,却“砰”地撞在窗户上,哎呀一声惨叫,跌落于地:这窗子他娘的居然是向里开的!
翻身爬起的当下,便觉眼前一黑,砰的一声,被一口黑铁锅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脸上,当即倒翻于地,抬起头来,额上血流如注,忍痛一骨碌爬起来,持刀冲向那持铁锅的厨子,这时两根长棍已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他“噗”地喷出一口血沫,又见黑铁锅再度迎面而来,顿时身子一矮,单刀横切,那手持铁锅的厨子顿时惨叫着跌倒于地,大腿处鲜血狂喷,伤口处深可见骨,直看得姜霖心惊肉跳:他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时迁已经来到窗前,刚拉开窗子,砰!右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击,他踉踉跄跄地退向窗子左侧,狸牙妖刀叮当一声坠地,转过身来,捂住嗡鸣阵阵的右耳,脑袋里已是混乱不堪,眼见无数粒状之物正在面前散落蹦跳,这才知道原来方才打在脸上的居然是一个铁算盘!看到前方三米处一脸紧张地望来的老者,知道那算盘就是他扔的,他顿时怒从心起,骂道:
“老狗!连你也敢欺我?!”把手入怀,一掏一掷,“嗖”的一声,老者顿时瞪大双眼,双手捂住咽喉,喉咙处血流滚滚,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八一中文网w-w-w、.
“啊?”一见老者毙命,众人顿时大惊,冲向时迁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一时间居然再无人敢上前。
“相公,你还不出手?这贼厮怕是要拼命了!”徐宁娘子急忙向姜霖使眼色。
“我——出手?”姜霖心头一惊,暗道我要出手我还有命吗?可是也由不得他了,徐宁娘子不开口也就罢了,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投了过来,眼睛里有期盼,还有?崇拜,当然还有某些莫名的意味…
姜霖顿觉压力山大,说实话,他可真不想参战,没办法,自己不会武功啊!眼见时迁如此铁血,二十来个人还拿不下他,自己怎么敌得过?但如今情势所逼,现在他不出战也不行了!姜霖在心中暗骂徐宁怎么娶了你这败家娘们儿,更是头痛自己苦心弄出的这个“瓮中捉鳖”之计化成了泡影,唉!这徐宁府上的男丁怎么都这么废物?…
可是——这仗怎么打呢?姜霖急中生智,猛然想起孙子兵法里说过的一句话“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当即有了主意。八一小卐說¤網w-w-w、.、8`1-z-w`.-c、o`m他顿时须皆张,暴喝一声:“混账!”
他腾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床头附近的碗灯,“砰”地摔个稀碎。众人顿时一惊,人人噤若寒蝉,心里都念叨着:完了,老爷怒了,这贼人废了!
接着,姜霖双眼怒睁,狠狠地看向时迁,时迁见他望来,身体不由一颤,居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喉咙处咕噜一声,却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接着姜霖直面时迁,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双眼,挺直了腰杆,“啪”地一脚狠狠地跺在地面之上,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似乎这一脚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了人心坎上一般。“啪!”…”啪!”…”啪!”每一脚落地,都让人心头剧颤,而时迁更是在他紧紧逼视的目光下,几乎陷入了麻木与呆滞,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巨大的心理压迫感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已在微微颤。
姜霖最后一脚“啪”地重重地落在距离时迁三米远处,暴喝一声:“时迁!你好大的胆子!“
时迁顿时一个哆嗦: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夜入官家府邸,意图不轨此为一,打死打伤我府中数人,罪大恶极,此为二,跳篱骗马、挖坟掘墓、罪行累累,此为三!如上三条随便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姜霖继续高声说到。
时迁没有吭声,眼角极地抽动了几下,呼吸也变得越急促起来。姜霖借机大吼一声:
“时迁!你可知罪?!”声如雷霆,直叫人心旌动摇。
时迁一惊之下,身心剧震,险些跪倒,忙双手抱拳,沉声道:
“徐大人,在下手头拮据,来此只是想弄点钱花,本不想伤人,又因身上有官司,不想被擒,杀人也纯属被逼无奈之举,还请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时迁他日必将厚报于大人。”
“哈哈哈!”姜霖放声大笑,众人不明所以,也只是陪笑,而他这一笑,却令时迁的心整个沉了下去,右手悄悄探入怀中,捏住另一枚星蚤飞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但让他束手就擒他是决计不肯的,即使对方是武艺高强的徐宁,自己对上他凶多吉少…但没想到,“徐宁”接下来的一句话,竟让他大吃一惊。
“你本事不错,是个人才,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效力?”
“啊?您,您说什么?”时迁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本事不错,我很欣赏你,想给你个差事做,你愿不愿意?”姜霖朗声说道。
时迁顿时激动起来,右手也从怀中放了下来:自己只是一个飞贼,外家功夫平平,干的多是挖坟掘墓为人不齿的勾当,平时饱一顿饥一顿,生活困苦不堪,若不是想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又怎会上梁山搭伙?而徐宁是皇帝贴身近卫军金枪班教头,拿的是朝廷俸禄,有权有势,为他办事,岂不从此就有了体面的营生?往高了说这还是官家人呢!这事儿换谁谁不心动?
“在我手下,我保证你犯下的官司再不会被人追究,我也会适当给你举荐,将来在金枪班谋个一官半职也不难,从此步入仕途,后世子孙也都有好处…”姜霖老气横秋地说道。
沉默…徐府的家丁们在沉默,时迁也在沉默,不可否认,时迁确实是动心了,跟着徐宁与呆在梁山一比,那就没什么可比性,在梁山往好了说是英雄好汉,但实际上不就是草寇吗?你不承认也没用,后世子孙也就是草寇流氓的后代,除非造反成功改头换面。可是如今梁山上虽然人马不少,但农民起义在历史上有几次是成功的?谋反是那么好谋的?听说宋哥哥在背地里好像也在谋求招安的事,说到底不一样是要归顺朝廷嘛?
可是,如果他骗我呢?时迁转了转眼珠,又一想,不对!徐教头有必要这么骗我吗?凭他的本事再加上这么多手下人在,要拿下我岂不是轻而易举?何须这般麻烦?几经考虑之下,时迁终于还是理智站了上风,试探着问道:
“大人,您如何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呢?我只是一介飞贼,自问本事不大,哪里值得您另眼相看呢?”
“齐国孟尝君门客三千,手下各色人等一应具全。但有本事,又何必在乎出身?我徐宁虽然不敢拿古之贤人作比,但求才爱才之心还是有的。你潜入房梁数个时辰都未能被我查觉,方才我府上二十余人也都拿不下你,你的本事已经足够让我另眼相看了。”
时迁顿时心头一喜,当即噗通跪地,叩头说道:“时迁拜见老爷!愿老爷长寿吉祥、子孙绵延,今后时迁的命就是您的,一切为老爷马是瞻!”
“嗯,很好!”姜霖走上前去,双手将时迁搀起,时迁心旌摇曳,得遇明主,一时间万千思绪入怀,忍不住就要垂泪,感受到“徐宁”握住他双手的大力,时迁更是感动得不行,但接着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个旖旎,那声音因为极度兴奋都跑了调: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他!”出声者正是姜霖。